季妤眉心微動,察覺到有人在靠近,正俯身注視着她的臉,就在她被盯得要破功的時候,那道視線從她臉上移開了,緊接着便聽到了一句話。
“他倆确定都倒了?”
是那個掌櫃的聲音。
“您放心,我親眼看到他們把下了蒙汗藥的茶水喝下後,看到他們都倒了我才叫您來的。”
這是之前那個給她們倒茶水的夥計的聲音。
季妤屏住呼吸,豎起耳朵接着往下聽。
“你趕緊去把孫大夫請過來。”掌櫃道。
一陣腳步聲離去,室内便又安靜下來,季妤察覺到了掌櫃似乎坐了下來,然後好整以暇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這茶應該與她和薛五喝的不同,因為這個掌櫃沒有倒下,反而在等那什麼孫大夫到來之前又連喝了兩杯。
許是孫大夫離這裡有些距離,等掌櫃的喝完第三杯茶後仍然沒有來後,于是季妤能明顯地感覺到掌櫃起身又湊到她的面前,盯着她看了一會兒。
季妤心裡很是緊張,裝暈這件事她不太擅長,她是一個被人盯着看了超過三秒就會不自覺躲避視線的人,因此對于現在這個掌櫃一直盯着她臉看的情形,她是很煎熬的。
她強迫自己的眼皮不要亂動,就在忍耐已經到達極限時,視線終于消失了,不再停留在她的臉上。
“看着細皮嫩肉的,倒像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小公子,隻是這穿着打扮實在樸素,讓人一時又覺得不像有錢人。”
掌櫃遲疑地聲音在室内響起,他自言自語般,她和薛五皆是昏倒狀态,室内除了他是清醒的,也沒人可以回答他。
“若是窮人就好辦,若是有錢人家的,反而不好辦。不過看他這樣子,或許不算多窮苦,但也不算什麼有錢人家,動他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麼隐患。”
季妤眉心微動,這話倒是奇怪了些。
若是這家藥鋪是黑店,無非就是圖财,可那掌櫃的卻說什麼若是窮人就好辦,若是有錢人家的反而不好辦。
那麼就不是圖财了,那圖什麼?
季妤聽到了衣料摩擦的聲音,耳邊傳來一陣風,是掌櫃蹲下了身子。
估計是在看昏倒在地上的薛五。
“啪啪。”清脆的聲音傳來,季妤悄悄掀起一絲眼皮,視線往下,看到掌櫃的伸手拍了幾下薛五的臉。
薛五臉上的肥肉随着抖動了幾下,季妤明顯地看到了掌櫃的眉頭皺成一團,然後歎息一聲,又是啧啧幾聲,然後自言自語道:“可惜了,這個質量不好,沒什麼用,隻能直接殺了丢亂葬崗。”
季妤背脊一涼,連忙閉上眼睛。
掌櫃的起身,朝外頭喊了一句:“來兩個人把他帶去柴房,等解決了桌上這個,再殺了他。”
很快進來兩個人,架起了薛五,但由于薛五塊頭大,滿身肥肉很是壯碩,一般人真搬不動他,因此進來的這兩個人,搬起薛五來廢了不少力氣。
“周掌櫃,直接在這裡把人殺了不就好了,幹嘛非得搬去柴房,還要等解決完那個小公子再解決這人。”其中一個人抱怨道。
“少說廢話,快帶人下去!”周掌櫃呵道。
“是是是……”
明确的知道周掌櫃的視線不在自己身上後,季妤大着膽子又悄悄掀起一點眼皮朝薛五那瞅去,正好與薛五視線對上,她輕輕地朝薛五眨了眨眼睛,而薛五則沖她微弱地點了點頭。
季妤稍微放松了一點,繼續把眼睛閉上了,而薛五被帶了下去。
不多時,那所謂的孫大夫來了。
季妤察覺到有人靠近她,有粗糙的指腹貼在她的眼皮上,然後掀起了她的眼皮。
季妤猜測應該是孫大夫在給她做什麼檢查。
看完眼皮,孫大夫又摸上了她的手腕,這是在探她的脈搏。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檢查應該是結束了,隻聽周掌櫃道:“如何?”
一個蒼老的聲音回道:“可行。”
“那,現在動手?”周掌櫃問。
“我得回去拿工具。”
“你來的時候怎麼不把東西帶來。”周掌櫃明顯的不耐煩的語氣。
孫大夫斜了周掌櫃一眼,“你倒是好意思問,這幾日總共十幾個人,有一個是符合要求的人嗎?”
“這也不能怪我,這裡是北市,窮人聚集的地方,多的是吃不飽飯,饑一頓飽一頓的,身體自然不能好到哪去。能進來我這藥鋪看病的已經算是能吃上飽飯的,隻能怪你們要求的太高。”
“有錢人肯定都符合你們的要求,隻是這有錢人我們哪裡敢去惹?牽一發動全身,你要是搞了一個有錢人,人家通過各種關系最後把我們都搞了,那不完了?錢沒賺到,小命搭上了,所以便隻得找些窮人下手嘛!”
“行了,說些沒用的,看着他别讓他醒過來,我去拿工具。”
“去吧去吧,我這蒙汗藥沾上一點就夠他睡不少時間了。”
孫大夫走後,室内又安靜下來。
季妤已經開始焦躁不安了,那個孫大夫還要拿什麼工具,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隻希望薛五能趕快過來,趕在那個孫大夫拿着工具到來之前到這裡。
“哐當”一聲響,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急促地趕來,緊接着一陣風從耳邊略過,季妤悄悄掀起眼皮,看到掌櫃已經跑到了門口朝外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