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妤艱難開口:“所以,是柳棠失手殺了小芙?”
南星悶悶地嗯了一聲。
季妤沉默了半晌,視線落在南星臉上看了許久,躊躇了好一會兒,終是忍不住開口問:“柳棠取心頭血是為了複活你娘嗎?”
南星眼睫輕輕顫了一下,季妤看得很清楚,待看到南星點頭,她隻覺得荒謬。
一個死了有十年的人,恐怕早已成白骨一堆了,怎麼可能複活?這不扯淡嗎?
如此荒唐的事,到底柳棠是怎麼說服自己相信的?
還有取心頭血,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在她娘手劄中有看到過一點點的記載。
這是南疆苗族一個失傳已久的邪術,傳聞取人心頭血以喂蠱蟲煉蠱,待蠱蟲長大成熟後,将蠱蟲植入要複活的人的體内,人就能起死回生。
暫且不論是不是真的能複活,關鍵在于,南星的娘已經死十年了,埋在地下十年了诶,成白骨一堆了還能複活的話,那這個小說世界不得了,這邪術比大羅神仙還管用,畢竟她以前看過的仙俠文裡,神仙或者是魔尊要複活死人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還是死了十年的死人。
“季姑娘——”一直沉默着的南星,突然開口,語氣低沉,“人,真的能死而複生嗎?”
這話似是問季妤,卻也像是在問自己。
季妤眉心一跳,她是絕對不信的,隻是他,季妤反問他:“你信嗎?”
南星又沉默了,季妤也不再追問,拿起茶碗抿了一口茶,隻靜靜地看着他。
原書中并沒有寫關于南星阿娘以及南星小時候發生的事,畢竟他隻是個戲份不算多的惡毒男配,作者不會在他身上着重筆墨去描寫他的身世。
書中也隻寥寥幾筆帶過他是孤兒這件事,所以當季妤聽到南星複述柳棠對他說的那番愧疚的話時,她才知道南星的身世竟是這樣。
他親眼看着阿娘在自己眼前被官差活活打死了,這對于一個小孩子來說得是多殘忍的事,想到這,季妤都有些憐愛他了。
或許,南星内心是希望有邪術能夠複活他阿娘的吧,所以他該是相信的,否則他不會沉默不語。
“二位,要收攤了。”
茶攤攤主适時開口,打破了這沉悶的氣氛。
付了錢,兩人起身,因着南星眼睛看不見,季妤便主動去攙扶他。
兩人走了一段路,南星突然開口:“季姑娘,你不是要去府衙報官嗎?”
季妤猶豫道:“那你……”
南星輕笑道:“我與你一起去。”
……
陳遠睡夢中被人強行叫醒,等看到報案人是季妤後,滿腔的怒氣瞬間消失了。
那日之所以将季妤打入大牢,完全是和蘇念可做戲,目的就是要引出擁有千雲冊之人出現,至于季妤,即使是逃獄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季妤能從牢裡輕易的出來,想必其中是蘇念可的授意,所以,季妤真的是蘇念可的人,他不敢輕易得罪。
“季姑娘深夜敲鼓所謂何事?”陳遠問完後,怪異地看了一眼被季妤攙扶着的高瘦少年,此人雖雙目緊閉,但面無表情,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仿佛除了季妤能近他身,其餘人若膽敢走近,他能瞬間了結此人。
想到此處,陳遠忙将視線收回,轉而看向季妤,季姑娘面像看着就柔和許多,不那麼怕人。
季妤見陳遠看到自己出現在他面前絲毫不意外,說明他确實是和蘇念可做戲,并不是真的要關她牢房。
所以等蘇念可等到了要找的人出現後,她其實是能安然無恙的從牢房内出來的,前提是如果沒有黃全這個變故的話。
“深夜打攪陳大人美夢,真是不好意思,實在是有重要事要告知。尋歡樓的柳媽媽今夜被人給殺害了,如今屍首還躺在她屋中。殺害她的人我不确定還在不在尋歡樓裡,還需大人速速派人去搜查才是。”季妤一口氣挑簡要的事情說完後,便看到陳遠臉色瞬間變了。
她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柳媽媽房内還有一個叫小芙的小丫頭也死了。”
季妤盯着陳遠,繼續道:“似乎是被人生生取了心頭血。”
陳遠表情巨變,本來在聽到柳棠死了,臉色隻是微微的難看,還帶着一點兒詫異,似乎對于柳棠的死很是意外。
這也沒什麼,一個好端端的人突然死了,稍微認識她的人,的确第一反應是驚訝和感到意外。
隻是在聽到柳棠屋裡還有個小丫頭被取了心頭血而死後,陳遠難看的表情裡分明蘊藏了幾分不易被人察覺的的心虛和慌張,他為何要心虛,又為何慌張?
這倒是奇怪了。
“竟然發生了這等駭人之事,季姑娘是親眼看見有人殺害了柳棠?”
“并未親眼看見,是當時有事找柳媽媽,便獨自上三樓找她,後來在門口聽到打鬥聲,透過門縫看到柳媽媽倒在地上,一個男人身影翻窗而出。”季妤将素娥看到的改成她看到的說給陳遠。
“如今尋歡樓情況如何?”陳遠問,語氣隐隐有些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