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妤出門時,發現街上許多百姓都朝着同一個方向跑,于是疑惑地随機抓住了一個婦人,忙問道:“诶,大娘,你們這是上哪兒看熱鬧去?”
大娘扭頭一臉不耐煩地瞪了季妤一眼,抱怨道:“你抓我做什麼,去晚了我看熱鬧的好位置都要沒了!”
說罷,也不回答季妤是去哪兒看什麼熱鬧,大娘轉身提起裙子就往前沖,臉上蕩漾着激動的神色,很快便湧入了人群裡,沒了蹤影。季妤暗暗感歎,這大娘跑得忒快,如果去跑八百米準能得個第一。
與此同時,季妤是越發好奇了,幾乎是沒有猶豫地,也跟着人群往前跑去,直到……在尋歡樓前停下。
尋歡樓前擺着一排排蓋着白布的擔架,有官差在尋歡樓進進出出,沒幾分鐘就會搬出一具屍體,然後整齊擺放成一排。
因為蓋着白布看不到屍體面貌,季妤以為是尋歡樓的姑娘出了事,否則怎麼一下子能從尋歡樓搬出那麼多具屍體?
季妤着急地想要上前查看一番,她與這些姑娘相處有一月了,都是很好的女子,她們若是有事,她心裡定會非常難過。
奈何看熱鬧的百姓太多,季妤前面幾乎是被圍了個水洩不通,也虧得她身子嬌小,靠着鑽人與人之間的縫隙,一點點擠到了前面。
“李仵作!”季妤上前走了一步,被捕快攔了下來,着急忙慌間猛地看到李仵作,于是忙出聲喊道。
季妤看到李仵作在聽到她喊他的聲音後扭頭朝她這邊看過來,見是她,李仵作眉頭緊皺,臉上隐隐帶着幾分不悅,無視她的存在,将頭扭了回去。
季妤氣急,這老頭怎麼總是一副看不慣她的樣子,她和這老頭總共也才見過兩次,一次是在衙門公堂上,他是給黃石驗屍的仵作,還有一次便是現在。
她好像沒惹他吧,他無端讨厭她實在沒道理。
就在季妤準備硬闖上前時,忽地看到一角紅色衣袍,心下一動,忙高喊:“陳大人,陳大人!”
陳遠聽到聲音,腳步一頓,轉身朝聲音來源看了過來,季妤站在許多百姓之間,恐陳遠看不見她,忙舉起右手揮了揮,見陳遠目光成功鎖定在她身上,季妤欣喜,又喊道:“陳大人,我在這!”
陳遠視線在季妤身上停留了幾秒,很快移開,然後轉身朝着裡面走去,沒有要搭理季妤的意思。
季妤一臉疑惑,愣在當場,昨晚陳遠的态度可不是這樣的,雖然她隻是個普通平民,但她好歹也是蘇念可那邊的人,怎麼着也得看在蘇念可的面子上,理她一下啊,怎麼可以直接扭頭轉身就走。
見陳遠已經進了裡面,季妤雖然很氣,卻也沒什麼辦法,畢竟他是官,她是民。
于是,季妤又将目光放到李仵作身上,在看到李仵作随意掀開了一個離自己近的白布,季妤伸長脖子去看,隻看到一頭淩亂的長發,根據體型大小,能看出來是個女子。
是個女子,季妤就更擔心了,生怕素娥她們遭遇不測。
眼看着白布就要被重新蓋上,季妤忙又出聲喊道:“李仵作,死者是誰啊,可是樓裡的姑娘?”
李仵作對于季妤說的權當沒聽見,将白布蓋上後,轉而又要去看另一具屍體,手上還拿着一本記事簿記錄着什麼。
突然,季妤看到有隻白嫩的手腕從擔架上垂了下來,季妤瞪大眼睛去看,赫然看到手腕上帶着一隻白玉手镯,而那個玉镯,分明是雪伶常戴的那個,一想到這,季妤渾身發冷,小芙才被取心頭血,難道雪伶也……
顧不得捕快阻攔,季妤利用身體嬌小的便利鑽入其中縫隙,很快便沖到了那截白嫩手腕面前,她猛地掀起白布,見是小芙,不是雪伶,方才重重地舒了口氣。
又快速地掀開離得最近的兩個擔架上的白布,在看到兩具白骨時,腦子一懵,愣在當場,而就在她發愣的間隙,被捕快一把摁住,壓到了左臂上的傷,季妤卻恍若未覺,好似感受不到疼痛,整個人沉浸在剛才的震驚當中。
白骨,竟然是白骨,難道這十幾個屍體,除了小芙是才死不久的,其她的,都是死了很久的嗎?
天呐,柳棠竟然為了取心頭血,殺了這麼多人,難道她開青樓,就是為了方便自己取那些姑娘的心頭血嗎?她竟然把青樓當做她取心頭血源源不斷的血庫,這真的已經是喪心病狂的程度了!
季妤隻覺心裡一陣惡寒,虧她還以為柳棠是這些青樓老鸨中最有人情味的一個,不會一味的壓榨逼迫女子,現在看來,比起逼迫女子,她直接害人性命,更加可惡!
這樣一想,江佑殺她倒是正義之舉,她也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