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緻:“我沒說邱公子對我不好,他是好人,是君子,但咱不能因為他行好便賴上人家,我一個平頭百姓,他一個探花郎,怎麼可能會在一起,婚配最講究的不是門當戶對嗎?”
“我不管,”姜婆将疊好的衣裳往床上一扔,“反正我都替你應下邱公子了,你若是不想去,自己去跟他說。”
說完有些賭氣地出了屋門。
姜緻有些無奈,她當然能理解姜婆的心情,想替自己的女兒尋個好夫婿,以後能衣食無憂,不用再像她一般為生計奔波。
但莫說姜緻沒想過嫁人,即便要嫁,也是尋個條件相當的才好過日子,邱錦與她壓根就不是同一個階層。
翌日早飯後,邱錦來在院中等姜緻。
姜緻走過去道:“我今日身體不适,恐怕不能陪邱公子去廟會了。”
姜婆在屋裡既氣惱又無奈,嘴裡念着:“我怎麼養了這麼倔的一個丫頭。”
“哦?也好,”邱錦長眸微揚,漫不經心地道:“據說廟會上有景頗人當街售賣他們本族的補藥,買過的同僚都說不錯,我想着你娘和李姑娘都身子正虛……”
他頓了一下道:“既如此,我替她們買回來也是一樣。”
“那怎麼好意思呢,怎好這般麻煩邱公子,”姜婆三步并作兩步地出了屋子,一點看不出還有腿傷在身,她推了一下姜緻,“你快帶上銀子一同去。”
姜緻隻得随他一起出了門。
此處離北城郊的娘娘廟說遠也不遠,但若是走過去得小半天的功夫,邱錦到街上的車馬行叫了一輛馬車。
這還是姜緻自來到這裡以後第一次坐馬車。
車身通體木制,可容納兩人并排而坐,前面置一小案,上面可擺放茶水吃食,下面可放些書用以路上打發時間,窗口以薄紗罩起,是比較簡單的一輛馬車。
姜緻看完馬車構造就掀了車簾望外看去,幾乎完全忘了另一邊邱錦的存在。
邱錦倒也難得地沒有出聲,隻在一邊靜靜看着她好奇地到處打量。
日上三竿,街上車馬行人漸稠,初秋的陽光透過枝葉斑駁陸離地照下來,溫暖而不燥熱。
姜緻無端想起那句“憶從前車馬慢,一生隻夠愛一人”。
現代人會借着想象臆想古人的生活,很容易把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想得過于美好。
廟會上人頭攢動,雜亂又有序。
兩邊的攤位上商品琳琅滿目,應有盡有,饴糖炊餅,鑼鼓棒槌,整绫碎緞,珍奇古玩。
還有看相算命的,吹糖人的,表演雜耍的,嘈雜且熱鬧。
這也是姜緻第一次逛廟會,她這裡站站,那邊瞧瞧,處處都覺着新鮮。
差不多到了廟會中段時,還真找到了景頗人的攤子,黑色的粗布上擺滿了各樣藥材,姜緻隻認得其中的幾種,有靈芝,蟲草,三七,藏紅花之類。
景頗人是少數民族,大都住在雲南那邊。
姜緻跟他們一一詢問藥材名稱和功效,酌情選了幾樣。
越走人越多,到後面他們幾乎是被人流推着往前走,一步快不得。
身後似是有人等不及,硬要往前沖。
人潮湧動,姜緻被擠得失去重心,往前倒過去,被邱錦一把拉回來。
兩人被緊緊地擠到一起,姜緻貼在他的胸前,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那夜見過的鎖骨和胸膛,沒來由地兩頰燥熱。
她知道自己的臉一定是紅了,低着頭不敢再看他,卻聽到頭頂似乎傳來一聲輕笑。
姜緻不知邱錦在笑什麼,但她已經下定決心當一隻鴕鳥,先把頭埋起來再說。
人流稍微松快些,姜緻便撇下邱錦徑自走開了。
不管了,真若是和他走散了,她甯可自己走回家,也不想再經曆那樣的尴尬時刻。
逛完廟會已是午時,邱錦提議去娘娘廟東邊食攤上吃點東西。
姜緻也覺得有些餓了。
食攤這邊相當空曠些,搭着棚子,棚下支起數個小吃攤,配有少許桌凳。
有賣馄饨的,賣羊湯的,賣窩頭豆腐腦的,賣爆肚鹵煮火燒的,幾乎每個攤前都坐滿了人。
各樣香味竄進鼻子,姜緻覺得肚子更餓了。
兩個人轉了一圈,隻有窩頭攤還有三兩個位子。
他們坐下沒多久,窩頭便端上來。
老闆娘熟練地将潔白的豆腐花打到碗中,倒入旁邊鍋中調好的鹵汁,撒上蝦皮香菜,一碗鮮香誘人的豆腐腦便完成了。
姜緻呆呆地看她打出幾碗豆腐腦。
邱錦覺出異樣,擡頭問她:“你怎麼不吃?”
姜緻緩緩地轉向他,兩眼放光:“我好像知道陳少夫人是如何被下的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