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征回來時臉色極為難看,院裡的丫鬟們見了都大氣不敢出。
她們本是孫氏撥過來給呂氏立規矩的,後來呂氏病重,她們更是處處躲閑,也怕被過了病氣,不肯進去近身服侍。
陳征在的時侯丫鬟們倒是會規矩些,但自從姜緻說府中有人要害呂氏後,陳征便又将她們全安排在屋外侍侯,無事不得入内。
陳征在門外平複了下心情,才進到屋内。
“母親喚你過去何事?”呂氏問。
陳征強笑道:“沒有什麼,就問我你恢複得如何了。”
呂氏沒再出聲。
想想也不可能,若是真關心怎麼不過來看一眼,而且府裡還無人知道她正在見好,隻怕是想問問她還能活幾天吧。
日頭漸漸西下,小翠出了門口吩咐青梅道:“時侯不早,該給少夫人煎藥了。”
青梅正在廊下澆花,不情不願地答應了一聲,跟旁邊的綠枝嘀咕道:“還真把自己當成半個主子了,那藥喝了也沒點起色,費這個勁幹什麼。”
綠枝:“讓你去就去呗,話那麼多當心被屋裡聽見。”
青梅不屑道:“聽到怎麼了,我說的可都是事實。”
說話間放下手裡的澆水壺去了小廚房。
她把泡好的藥材倒進砂鍋,望門外瞅了一眼,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拔開塞子将裡面的東西倒了進去。
就在她要将瓷瓶放回懷中時,小翠忽地闖了進來抓住她的手大喝一聲:“這是什麼?”
青梅驚慌失措,用力推開小翠,奪門就要往外跑。
“來人啊,抓人啊!”小翠大喊着追了出來。
等在門外的姜緻剛抓住青梅的胳膊便被她一把甩開,小翠過來要抓她,被她用腳踢得近不了身。
此時陳征安排在院外的家丁聞聲沖了進來,三兩下便摁住了青梅。
小翠上去搶下她手裡的瓷瓶,交給從屋裡出來的陳征。
“這是什麼?”陳征将瓷瓶拿到青梅眼前問道。
“奴婢近日有些咳,這是奴婢配的止咳藥。”青梅在剛剛掙紮的時侯想好了措詞。
“是嗎?那你喝一口。”
陳征将瓶子遞給她。
“回少爺,奴婢剛剛已經喝完了,這裡面是空的。”
“你胡說!我分明見你将那藥水倒進了藥鍋裡!”小翠氣紅了眼。
“我沒有。”青梅矢口否認。
“這個好辦,”姜緻出聲道,“你若敢喝了那鍋裡的湯藥,我們就信你。”
“我、我又沒有病,不用喝那藥。”青梅有些慌神。
陳征:“有沒有病,喝一回也藥不死你,小翠,去把湯藥端來給她灌下去。”
“是!”
“不要!我不要喝!”
青梅終于面露懼色。
小翠将湯藥倒出一碗,上來按住青梅的頭就要硬往她口裡灌。
青梅晃着頭拼命掙紮。
後面上來個家丁幫小翠摁住她,小翠把碗貼到她的嘴邊,青梅吓得終于開口道:“奴婢知錯了,可奴婢是受人指使,求少爺饒了奴婢吧!”
陳征面無表情地吩咐小厮:“請老爺和夫人過來。”
孫氏進來一見院中情形輕斥道:“隻是個下人犯錯,你看不過發賣了就是,何需如此興師動衆?”
當她身邊的孫宜婉看清地上跪着的青梅時,神色忽變。
陳侍郎剛剛回府便被請了過來,臉色不虞地等着陳征解釋。
“父母親有所不知,她是受了府中人指使,在我娘子的湯藥中下毒,害得她險些喪命,我請雙親過來替我娘子做主,揪出她背後主使。”
陳侍郎一怔:“有這種事?”
孫氏:“郎中們不都說她是月子病嗎?怎麼會……”她轉眼間撞見孫宜婉的表情,見她神色慌亂,心中涼了半截。
陳征對青梅道:“你現在可以說了,到底是誰指使你在少夫人湯藥裡下毒?”
孫氏冷冷地開了口:“你可想好了,若是胡亂攀咬,我定然饒不了你。”
青梅掃了一眼衆人,眼神閃爍:“奴婢、奴婢無人指使。”
小翠沖到她跟前抓住她領口:“你胡說!你剛剛才說了是受人指使!”
孫氏:“這院裡的下人都這般沒有規矩嗎?當着我和老爺的面就敢如此造次?”
陳征也沒料到她會突然改口,怒聲道:“你與少夫人無怨無仇,若非他人指使,怎敢下此毒手?”
姜緻站出來道:“陳老爺,陳夫人,陳少夫人所中乃是斷腸草之毒,下毒之人為免被抓到把柄,提前一天将藥煎好下入湯藥之中,此人手裡應該還有斷腸草,隻要在府中一搜便可。”
“你又是誰?”陳侍郎問道。
“我是替少夫人接生的穩婆。”
“我說怎地這麼面熟,我陳家的事何時還需要你一個穩婆置喙?”孫氏冷臉道。
“父親,孩兒覺得姜姑娘說得沒錯,隻要在府中搜一搜何處有斷腸草即能尋到幕後真兇。”陳征又把話題拉了回來。
孫宜婉拉住孫氏的衣袖,手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