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被陌生的女巫灌注進巫力,就說明此人實力高出你許多。
并且不管這個人有沒有惡意,隻要她想,她可以在瞬息之間引爆這力量,讓你屍骨無存!”
嵇瑤啞然。
“我能看出來,你原本的力量至陽至純,可是女巫的力量都屬陰性。怎麼會讓你一個交換生修習女巫的課程呢?”
“哦,”嵇瑤了然,解釋道,”我隻修習了通史課程和……魔藥課程。”
聽到“通史課程”的陵蘊還松了一口氣,但是接下來的“魔藥課”三字又馬上将她送下來的一口氣提起來,
“什麼?!”
她原本平靜的臉色掀起波瀾,伸手緊緊抓住嵇瑤雙肩,“那你能不能煉出魔藥?我是說,成功的那種。”
嵇瑤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女巫反應這麼大,但還是誠懇點頭。
她肯定的回答對陵蘊來說和剛才的驚雷也沒什麼分别了,女巫灰白的雙手從她肩上垂落而下,她喃喃道:“本源共享……”
嵇瑤本就對自己被注入巫力這件事驚詫無比,此刻更是一頭霧水,連忙向着女巫遞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盡管心神都受到巨大的震動,但是陵蘊還是為她解釋道:“這算是女巫一族的秘術,無懼種族差别。
施咒人将自己的本源力量灌注進另一個人的身軀之中,被施咒者可以獲得施咒者的一部分力量,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繼承施咒者的天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施咒者對被施咒者的保護。
但被施咒者的生命也如風筝之線一般牢牢掌握在施咒者手中,生死就在其一念之間。”
陵蘊死死凝視着面前的嵇瑤,女巫的面容扭曲,仿佛即将吐出的幾個字重如萬鈞,将她一直挺拔的脊背都壓彎下來,
“而施咒的條件,是生命。”
“被施咒者一旦死去,施咒者就會立即遭到反噬,全身爆裂而亡,死相極度凄慘。”
“但是如果是施咒者先行死去,被施咒者就會全部繼承施咒者的力量,獲得一線生機。”
女巫的身軀輕輕顫抖着,這種不世出的秘法向來被女巫一族束之高閣,她上次見到還是在兩百年前。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月色如練的夜晚,慘敗的月光有氣無力地傾斜而下,她此生唯一的摯友被大腿粗的鐵鍊緊緊束縛住全身,不得動彈。
那人慘笑着握緊自己的手,秘法啟動時的銀色光芒照亮了這小小一間牢房,也照亮了兩個緊緊依偎在一起的、渾身血迹的瘦弱身軀。
“我已經出不去了。在我死之後秘法就會啟動,趁着龍族還沒發現,你趕緊跑。”
陵蘊那時候還很年輕,她的喉嚨滿是血腥氣,已經被折磨得說不出來話了,隻是再度握緊了那人的手拼命搖頭。
她沒有管陵蘊的掙紮,隻是安靜凝視着陵蘊的雙眸,再次輕聲重複道:“往外跑,别回頭。”
她話音剛落,爆炸聲就在這一瞬間響起,天地為之動搖。
女巫屍骨無存,為她的友人換來了陰暗牢房之上的一隅天光。
陵蘊從回憶中抽身而出,語氣艱澀,“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向你施下這道秘法,但是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抽出去一部分力量。”
這下換成嵇瑤愣住了,她一個道士,要巫力做什麼呢?
來的時候院長并沒有告訴她需要在塞洛斯學院學習到什麼,唯一的課程就是無關痛癢的通史課程。
甚至還不惜遠渡重洋為她寄來高級道術的書本和這幾年所需要的所有道具和材料。
是因為知道……她來這裡根本就不是因為學習嗎?
她仿佛就是一個隻為彰顯什麼而存在的吉祥物,連後面真正能學到東西的魔藥課程都是托了狄娅老師的福。
魔藥課……不對!
嵇瑤總算知道為什麼她一提到能做出成功的魔藥陵蘊就臉色大變,為什麼班上大部分純種血脈出身的女巫都沒功,而自己一個半吊子女巫、道士出身的人能成功了。
起初,自己還以為是因為廚藝而對火候掌握格外熟稔,沒想到,竟然是因為身體之中還有來自另一位女巫的力量。
信息接二連三地如海嘯一般湧來,讓嵇瑤幾乎沒有招架之力。
她的眼神有些渙散,沒有目的地看向四方。
山前的雲霧依舊緩慢漂浮在山洞的四周,微不可察地慢慢流動。
仿佛剛剛降下的九道驚雷從未存在,那些雲霧也從來沒有那樣洶湧地翻騰過。
以性命為代價……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交換生而已,哪裡值得花這樣的心思?
陵蘊靜立在一邊,還是猶豫着開口,“這種秘術,隻有實力強盛的女巫才能施行。”
而現在還能被稱得上實力強盛的女巫寥寥無幾,無一例外都是兩百年前那場大戰的幸存者。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那些幸存者之中,除了一直隐居的自己,都選擇留在了塞洛斯學院。
無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