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娅臉色一變,匆匆上前,帶着些急切展開那張薄薄的信紙。
還有烏鴉能撞開狄娅老師辦公室的窗戶……嵇瑤歎為觀止,女巫的私人領地往往布有結界,隻有女巫信任的人、實力高于女巫的人才能破開結界。
當然,兩者兼具效果加倍,結界在這種情況下就是擺設。
信紙上面的字似乎很長,狄娅老師看了很長時間,嵇瑤隻好站在一旁默默發呆。
說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學校裡面的傳送陣好像有點老化了,突然開始變得不穩定起來……天氣冷得也好快,明明她來的時候還是豔陽高照的大晴天,怎麼一進塞洛斯就開始刮風……
好冷,窗戶沒關上,嵇瑤被吹進來的風冷得哆嗦了一下。
可是這并沒有妨礙她的思緒繼續神遊,嵇瑤一邊忍受着吹進來的寒風,一邊繼續想,
最近學校裡面人少了好多,連有些經常能見到的老師也很少碰到,上次本來想着做好吃的給烏蔓老師來着,但上節課她沒有來,不知道下一節課她會不會還不來呢。
學院的老師能有這麼忙?嵇瑤頗覺奇怪,可是就在她剛要開始腦補老師們集體變得忙碌的原因的時候,狄娅老師的聲音撞進了她的耳朵。
“你的……魔藥學期末考核取消。”
嵇瑤驚喜地擡起頭,就算知道考試一定能過,她還是忍不住開心起來。
耶!可以少考一門啦!
可是她還沒有開心多久,就看見狄娅老師皺着眉頭放下手中的信紙,宣布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但是,為了替你的母校檢驗你的符咒學習成果,塞洛斯決定交給你一個外派任務。”
“你将和各學院實力排名靠前的學生一起,護送塞謬回到純種血脈精靈的領地,檢驗一支箭矢。”
什、什麼?
還能這樣的?
嵇瑤頓覺失望,剛想向着狄娅老師問問這個任務的具體内容好看看能不能委婉拒絕,就看着女巫又皺起眉頭研究手上的信紙,對她揮了揮手。
嵇瑤就知道這件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了,狄娅老師已經下了逐客令,她也隻好放棄,轉身關上門出去。
她很聽話地沒有問起任務的具體内容,如果這個任務真的需要自己的參與的話,狄娅老師肯定會再找自己一遍,再不濟,也會指派貓頭鷹給自己送信。
如果沒有那麼需要的話,那就當作這件事情根本沒有發生,畢竟多自己一個少自己一個都沒什麼分别。
…………
嵇瑤離開之後,房間裡面就隻剩下了狄娅一個人。
那扇窗戶還沒有人來關上,就那樣大咧咧地敞開着。
寒風呼嘯着破窗而入,木質的窗棂根本就受不了這樣猛烈的攻擊,隻能無助地在原地不停搖晃,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她站在房間裡沒有動作,那隻貓頭鷹也異常沉默,除了偶然站在原地梳理羽毛,就是支着伶仃的兩條細腿在原地撲騰打轉。
地毯很厚,就算貓頭鷹在上面打滾都不會發出半分聲響。
辦公室安靜得幾乎有些詭異了,但是女巫還是死死地盯着手上的信紙,目光仿佛能将這羸弱單薄的信紙戳穿、破出一個大洞。
那封信來自院長,格溫迪琳。
羽毛筆蘸墨水寫出來的字穩定無比,可落在牛皮紙上的字迹卻稍顯淩亂。
“校内大陣遭到猛烈攻擊,守陣教師多有受傷。
近期叛軍活動猖獗,盡量将學生外派,切記,校内并不安全。
另外,确保你的巫力在那個東方學生身上能按計劃起效。”
女巫面色冷肅,将那一封信讀了一遍又一遍。
每一個字母都像是戳在她心上的鋼針,女巫的胸膛微微起伏,竟然久違地感覺到了幾分窒息。
窗外的風依舊沒有停歇,反而又逐漸增強的趨勢。
寒風破窗而入,吹起女巫如霜雪般的長發。
狄娅收起手上的信紙,轉身出了辦公室。
她腳步匆匆,長發和衣袍都在這風中高高鼓起,蕩漾出風的弧度。
她的腳步停在法陣發出的淡綠色熒光附近,盡管看信的内容,女巫也能大概預想到眼前究竟會是個什麼場景。
但是當她放眼望去,将一切盡收眼底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呼吸一滞。
地上已經看不出原本所鋪就的磚石的顔色了,鮮血彌漫在周圍,像是給這冰冷的地面鋪上了一層猩紅的地毯。
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胸口中沖出,女巫身後的披風吸飽吸飽這血色而變得沉重起來,她不堪重負地蹲下身,向着另一邊輕輕探手——
那是一頂早已被鮮血浸透的巫師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