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格納努力地将視線聚焦在那被龍息一吹,而越發顯得晃蕩的一點紅色之上,他原型的眼睛實在是太大了,想要将注意力放在符紙這麼小的東西上簡直難如登天。
他磕磕絆絆地往前飛,但好在那道氣息離得不算太遠,隻是短短片刻之後,巨龍就落了地。
待他們從巨龍背上走下,看清眼前的景象時候,幾人無不汗毛直立。
他們降落的地方,就是上次遇見怨女的那一片禁林。
嵇瑤腦海中瞬間回想起費多巴的那句話,鮮血和絕望澆灌出來的怪物……怪不得……
直覺告訴她,那個“怨女”的産生絕對不是什麼意外,很有可能,就和這個叫“韋爾蒙”的精靈有關系。
其餘幾人也都想起了在這座禁林之中發生了什麼,臉色都沉了下來。
連平時最活潑的達格納此時也一言不發,隻抿緊了嘴唇,一邊跟着符紙向前走,一邊還不忘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四周的環境。
禁林中寂靜無比,隻是不小心踩到落葉的脆響也能變作驚起四座的炸雷,慘白的月光散發出森冷的氣息,透過旁逸斜出的枯萎枝杈鋪了滿地。
隻有符紙散發出的這零星一點紅光逸散在四周,顯得格格不入。
幾人屏住呼吸,排列出四邊形的陣型,盡可能地放輕了腳步。
嵇瑤走在最前面,真遇上什麼事,她一疊符咒甩出去就夠對方喝一壺了,費多巴帶着凱特走在最後面殿後,不管是機械傀儡高大的身軀還是泛着寒光的身軀都格外令人信任,足夠他們安心将後背交托出去。
追蹤符一路向前飄,他們也一路跟着向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等走在前面的嵇瑤率先停下腳步,他們才發現,現在腳下的這一片草地,正是上次恰好遇到怨女的地方。
如果說在進禁林之前,怨女和韋爾蒙可能有關聯的想法還隻是猜想,那麼當踏上這片草地的時候,這個想法已經成了定論。
嵇瑤深吸一口氣,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追蹤符在原地停下,沒有再向前飄。
可當幾人站定之後,符咒卻沒有像之前一樣回到嵇瑤的肩側,而是停留在了原地。
朱砂和血迹在符咒燃燒時發出的火光中透出驚心動魄的紅色,嵇瑤心下生疑,有舌尖血的加持,這一張符咒絕對不可能出問題。
難道是說……符咒下方的草地上,可能有什麼東西?
嵇瑤凝神看去,隻是一小堆落葉而已。
還是說,有什麼東西,被這落葉所蓋住了?
這樣想着,嵇瑤向前走了幾步。
正當她蹲下身,想要撥開那一堆落葉的時候,卻猝不及防和一張空白的臉龐對上視線——
……是怨女!
嵇瑤猛地一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饒是如此,她還是不忘上次費多巴的阻攔,靜立在原地,屏住呼吸。
可沒想到這一次的怨女根本就不按上一次的套路出牌,那蒼白的身影猛地湊近,朝着嵇瑤所在的方向就是猛烈一擊!
嵇瑤一驚,連忙就這現下這個姿勢就地滾了一圈,避開了怨女的攻擊。
她手腕一抖,甩出了三張符咒,這個時候,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那幾張符紙在向外飛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燃燒,三團成型的火球帶着滾燙的溫度襲向怨女的身軀,那白色的身影躲避不及,踉跄着後退了好幾步。
嵇瑤趁着這個難得的機會爬起身,她站起來的時候,塞缪射出的箭矢帶着尖銳的破空聲疾射而出,一箭穿透了怨女的身軀。
怨女好不容易才擺脫火球的攻擊,就被這猝不及防射來的箭矢打斷了反擊。
那混沌的一團發出了凄厲的尖叫,也不管身上還插着的箭矢,就要接着朝嵇瑤撲去。
可這隻是開頭而已,塞缪一個翻身上了旁邊最高的樹杈,精靈的箭術需要距離差,距離一拉開,他手上的箭矢就從一支變成了三支,塞缪單手夾穩三支箭矢,朝着怨女的方向拉開長弓——
咻!
和箭矢幾乎一起到達的還有凱特,機械傀儡的攻擊方式更幹脆利落些,碩大的拳頭帶着猛烈的罡風一揮而下,怨女才剛狼狽地躲過了那齊發的三箭,根本就不可能再避不開這一擊了。
蒼茫的白色身軀被重力扭曲成詭異的形狀,一旁的達格納瞄準時機,噴出了一大口龍息。
藍色的火焰眨眼間就将怨女吞噬,尖銳的慘叫回蕩在四周,在這寒夜顯得愈發瘆人,四人卻不敢有絲毫放松,緊盯這在火焰中不停翻騰的白色霧氣。
當火焰散去,怨女的身軀也被吞噬殆盡,原地隻剩下空空蕩蕩的一片。
嵇瑤也終于有機會找出那被掩埋在層層落葉的東西,待看清她手上的東西是什麼之後,幾人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那是一枚隻屬于塞洛斯學生的徽章,“韋爾蒙”三字镌刻其上,散發着泠泠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