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白發蒼蒼的精靈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
代表着歲月的褶皺爬滿了他的臉頰,但因為精靈生來就擁有的姣好容顔,這些放在普通人身上會顯得恐怖無比的紋路在他臉上隻是代表時間曾經流逝過,僅此而已。
四人屏息等待着,嵇瑤更是滿臉凝重。
塞洛斯的徽章不會出錯,這就意味着韋爾蒙暫時沒有失去性命。
那麼族長下意識的肯定答案,又是為什麼呢?
嵇瑤仔細思考着,給出了兩種可能性:
一,族長并不知道韋爾蒙還活着這一件事,在他的認知裡面,韋爾蒙是一個已經死了很久的精靈,所以不管是韋爾蒙的力量出現分化,還是韋爾蒙投入叛軍隊伍,他統統都不知情。
二,族長對韋爾蒙還活着這件事情心知肚明,也知道他現在正在做些什麼,但是出于某種原因,他選擇幫助他隐瞞這件事情,甚至不惜蒙騙來自塞洛斯的使者。
她的眉頭輕輕皺起,不論是哪一種可能性成真,都不會是塞洛斯想要看到的局面。
徽章鋒利的邊緣膈着掌心的皮肉,嵇瑤摩挲了兩下銅質的表面,還是沒有開口,隻是和同伴們一起沉默着,等待着族長精靈的回答。
盡管同時被四雙眼睛盯着,族長看上去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目光中是一如既往的沉靜,他緩緩開口道:“韋爾蒙一開始回來,的确是因為家事。”
随着這一句話緩緩吐出,他的思緒好像也被拉回那個和精靈的滿頭汗水一樣炙熱的夏末。
“那時候,韋爾蒙的父親病重,他不得不趕回來。”
“但其實他父親的病症早有預兆,韋爾算是這一輩天賦拔尖的精靈,早早就想好了對策。”
塞缪坐得離那位族長最近,此話一出,他碧綠色的眼眸之中就浮現出了幾分了然。
那是精靈一族赫赫有名的秘術,雖然效果卓越非凡,但實在是太考驗運氣和決心,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他剛想要回過頭向着坐在後面的三位夥伴解釋,就聽見族長繼續開口道:“你們外族應該不知道,我簡單說一下,就是用自己全身的血肉,去供養一株靈藥。”
全身的血肉……?
可是據他們所知,韋爾蒙在校的時候一直表現優異,練習箭術是精靈學院的每日必修課程,如果他的身體真的出了什麼事,那麼他不可能沒有一點表現,更不可能躲過塞洛斯學院那麼多位老師的眼睛。
血肉是身體的基礎,如果是矮人的話,受了一點點傷都會給身體造成巨大的損傷,就算是體魄較為強健的精靈,花了一身的血肉去供養什麼所謂的靈藥,也應該留下痕迹。
他們來之前都看過韋爾蒙留下來的卷宗和平時的成績記錄,沒有人看出來異樣。
就算是每天生活在精靈學院、甚至還和韋爾蒙碰過面的塞缪,也跟他們确定過這一份記錄沒有絲毫問題。
三人眼中的疑惑愈發濃重,才等到族長的解釋:“想要得到這一種靈藥,必須是年輕且有天賦的精靈,隻有他們的血才能讓藤蔓生長。
倒不如說,隻有他們能培育出來這種靈藥,因為在兩百年前那場大戰結束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聽說過有誰碰到過野生的靈藥了。”
沒等他們将心中的疑惑直接問出口,就聽見族長繼續道:“但這隻是最基本的條件罷了,培育這樣一株靈藥,最需要的其實是耐心。”
“必須用自己的血長時間地培養,才有可能等來收獲的那一天。”
嵇瑤腦中靈光一現,但她還沒來得及将心中的想法說出口,就聽見身旁的費多巴幽幽道:“他離家之前,留下了自己的血,對嗎?”
沒等衆人反應,矮人目光銳利地看向前方,聲音中是十成十的肯定——
“他那一次申請離校,是因為這一株藥出現了問題。”
族長見他們已經了然,他本來也就沒有賣關子的打算,就直接誠懇道:“對。”
但很快,族長的視線就轉向了虛無的前方,道:“但不是出了問題,而是那一株靈藥,即将要成熟了。”
這下子,就算是對藥理知識所知甚少的達格納也已經了然了,這是常識,就像是所有人都知道餓的時候要進食、下雨的時候要撐傘一樣,成熟的靈藥必須馬上摘下服用,不然,靈藥就會随着根莖一起枯萎,隻剩下前功盡棄。
達格納撓撓頭,他覺得事情的前半段已經很明白了。韋爾蒙耗盡心血幫自己的父親培育出了靈藥,那時的他隻需要将靈藥采摘下給父親服用就好了,精靈族的靈藥藥到病除,父親痊愈後他也就可以安心回去塞洛斯上課。
可,為什麼會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他努力地回想着夥伴們一路上的推測和這一位族長說出來的話,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被自己忽略了,但是不管怎麼回想,紛亂的線索和推測都像是纏繞在一起的線頭,想要去找到源頭,卻發現根本不知道從何下手。
不對!那株靈藥!
事情就出現在那株靈藥上面,族長絕口不提那一株靈藥的歸宿,事情的關鍵點也都在這一株靈藥上面,靈藥線索一斷,這件事情就絕對沒有繼續推進下去的可能。
霎時間,達格納的腦中閃過無數種可能性,鋒利的絲線在腦海中來回穿梭,他不禁喃喃出聲:“那一株藥……”
族長有些意外地向着這位從進來起就未發一言的龍族少年投來了有些意外的視線,似乎是沒有想到是這個出身龍族的少年先切中了關鍵點,但還是接着達格納的話頭繼續說了下去,
“是的,問題就出在這一株靈藥上面。按理來說,精靈培育一株靈藥,是要給這一株藥打下标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