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聖上随國師入道觀潛心修行是最近幾年才開始的,但其實在早些年,聖上也不怎麼管皇子皇女的教育。
雖然沈長冀隻比他大六歲,可他從小到大的課業與道理,都是沈長冀教于他的,甚至有時候沈元聿都覺得沈長冀才是自己的父親,而非道觀中的那位終日求仙問道,不問塵事,對他們這些子女毫無關心的帝王。
至于李沐瑤,沈元聿雖然不是很喜歡她的哥哥李沐風,覺得這人外表清貴,實則暗地裡心思深沉,而可對這位溫柔美麗的姐姐,沈元聿從來就很喜歡,小時候他還經常纏着要對方和他一起玩,對方也從未覺得不耐煩,甚至還會給他帶宮外的小玩意。
沈元聿記得最清楚的一次,就是他小時候差點被一條毒蛇咬了一口,直接暈了過去,還好被李沐瑤及時發現,這才撿回來一條命。
在那天起,沈元聿就發誓自己一定會保護好他的沐瑤姐姐。
而之後得知對方分化為坤澤,并且信香還是與他皇兄的信香堪稱天造地設一對的魏紫牡丹,沈元聿第一反應就很高興。
雖然帝王未曾下旨賜婚,可在沈元聿心中,李沐瑤早就成了他唯一的嫂嫂,誰都不能取代。
雖然沈元聿并不覺得他皇兄隻能有一個坤澤,畢竟他皇兄日後稱帝,後宮也不可能隻有一人,可無論如何,無論是誰,都不能挑戰李沐瑤在他心中唯一認定的嫂嫂的地位。
可現在,他卻突然得知他從來皇兄幸了個美人,并且極盡寵愛呵護。
這讓沈元聿頓時就想起昨天他瞧見的那一抹蜷縮在他皇兄懷中的纖瘦身影,和那一截被咬得慘烈的雪白後頸。
嘴角冷笑一聲。
雖沒有看見臉,但沈元聿此刻對絲毫不憚投射最大的惡意揣度。
一個以色侍人的玩意兒罷了,怎麼比得上他溫婉美麗的沐瑤姐姐。
沈元聿自然不會認為這一切是他皇兄的錯,肯定是那個低賤的坤澤,趁他皇兄正處情期,才爬上了他皇兄的床榻,得到了他皇兄的寵愛。
他甚至覺得,他皇兄不過是一時興起,才對那卑賤坤澤多了幾分憐惜。
趕到太子宮所,得知太子現在在書房,沈元聿心裡不由冷哼了一聲。
他皇兄的書房從來不許外人随意進入,哪怕是他,也須得到親口同意,方能進入,而沈元聿當然不認為那個卑賤坤澤能進入書房。
那個坤澤倒是好運,沈元聿心中不由暗想,不然他非要在皇兄面前将這人虛僞的假面撕開,好看看下面到底是何等一顆蛇蠍之心。
想到這裡,沈元聿不由問了聲旁邊帶路的小太監,問:“我皇兄昨晚是歇在哪裡嗎?偏殿嗎?”
小太監想了想,老實回:“回十四殿下,太子殿下昨晚是直接歇在書房,并未在主偏殿。”
我就知道。
得到這個答案,沈元聿立馬心中暗道。
看,皇兄他根本就沒歇在偏殿,和那個人一起,這不也證明皇兄對他還是沒多喜歡,隻把對方當做一個打發時間的玩意罷了,那最後,他皇兄也肯定還是會選擁有着魏紫牡丹信香的他的沐瑤姐姐。
就和冷宮裡的那個雜種,怎麼比不上他這個親弟弟一樣。
而看着高高的殿門,剛剛還為李沐瑤打抱不平的上頭熱血的沈元聿,也有些清醒過來,忐忑地提高音量,問:
“皇兄,我能現在進來嗎?”
“元聿是母後派來盯我們的。”
耳畔男人的一句低語,讓青令瞬間回過神來,也顧不上自己在對方懷中的姿勢,而是心慌小聲問:“那、那怎麼辦?要是我們被發現了,殿下你會受罰嗎?”
看着已經一步步踏入險地的獵物,不僅不擔心自己,反倒第一時間記挂獵人的安危,沈長冀将環在那腰身的手臂收得更緊,感受那掌心的溫軟,嘴上卻憂慮地問道:“認字嗎?”
沈長冀突然的問提問讓青令臉紅起來,低下頭,濡喏道:“認得一些,但隻會最簡單的那些……”
“足夠了。”
沈長冀捉起他的右手,一起提起一支筆,蘸上墨:“那接下來按照我寫的來,好嗎?”
雖然不明白沈長冀要做什麼,可青令還是乖乖點頭。
“進來吧。”
随後沈長冀便開口,讓殿外站了有一會兒的沈元聿進來。
而殿内站了許久,甚至已經都開始懷疑是不是他皇兄莫不是正在休息的沈元聿,一得到沈長冀允準,就一邊興沖沖大步擡腿進殿,并一邊興高采烈地說着:“皇兄,我聽聞你幸了個美人,還十分上心,但我一聽說皇兄你昨晚其實沒歇在偏殿,我就知道皇兄根本就沒對那個坤澤,不過是随便玩玩——”
還不等他喊完完整的一聲,嘴裡剩餘的字,便與尚落在門檻外的一條腿一起,瞬間卡在喉嚨。
——隻因為他看到,橫亘在殿中央的巨大的薄紗屏風後,是兩道立于書桌後,恍若一體的親密交疊朦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