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清理一下,省得傷到。”省得傷到你。
“放那兒。”
喻蘭舟重複了一遍,走近了拉她起身。
要死了,陳燃居然覺得她的尾音有上揚撒嬌的意味。
手臂上傳來薄涼的溫度。喻蘭舟的長卷發卻又無意蹭着陳燃的頸。讓陳燃感覺被發絲蹭過的那一片皮膚,有絲絲的灼燙。
再一擡眼,喻蘭舟眼銜珠寶般盯着她,兩人的距離隻在咫尺之間。
怕不是瘋了。
她竟然覺得喻蘭舟在勾她。
“專輯裡新作的其他曲子我也聽了,你來找我,是楊景鷗不讓你發?”
楊景鷗是逢金的制作人,眼光毒辣。最初喻深在進軍娛樂行業的開山人。
“對,楊老師說我專輯的概念模糊,主題表達不明确。曲子不夠雕琢,編曲水平不高,唱功也達不到完美演繹歌曲的程度,合格的不多。一無是處。”
陳燃在喻蘭舟面前放肆地借别人之口批評自己。
換來喻蘭舟一句“确實”,對方一本正經認認真真評價:“氣短,嗓音啞,體力不行。”
“嗯?”陳燃忽然擡起臉,撒嬌意味般說,“喻老師你也沒放過我。”
“卡着你是你該的,那幾首都是太過所謂的搖滾樂了,和流行不沾邊,對于新人來說,要石沉大海的。”
“我需要改變嗎?”
“你想改嗎?”
“能改。我不想石沉大海。”陳燃想要擲地有聲的回應。
“我還有優點嗎?”陳燃期望喻蘭舟能誇一誇她,那樣她就可以高高翹起尾巴。
“沒有優點。”
“但楊老師沒說我作詞方面有毛病。”
“确實沒有,你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作詞了。”
“那我算不算有優點……”
喻蘭舟無奈點頭笑笑,“算。但是專輯要緩一緩再發。”
陳燃擡頭,輕輕的一句,“嗯。”
她沒有去問為什麼,喻蘭舟說什麼,她隻是照做就好了。
喻蘭舟不會害她。
但喻蘭舟難得的給出了解釋:“再創作出更多的作品吧,一個月。之後再重新挑選。”
“好,”陳燃注視着對方眼下的烏青,喊了她一聲,“喻老師。”聽起來有點莫名其妙。
“什麼?”
“您注意休息。不要太操勞。”
“還有,我記得的。我全部都記得,包括今天晚上,今天晚上所有的美好。”
“跟我有什麼關系。”
“是我想,是我想跟你說一聲。您不用在意的。”
喻蘭舟擡腕看表,這是她趕客時常用的動作,“不早了,回去吧。”
“好的。那您回去的時候也要小心。我去一趟水街。”
“做什麼。”
“蘇平安要吃水街那家店的烤鴨,我回去給她帶上。她們應該還在錄音室呢。”陳燃看着手機導航上顯示的到達時間,應該還沒關門,來得及。
陳燃察覺到有一股目光注視着她,這才反應過來,笑着問喻蘭舟:“您晚上吃過了嗎?要不要再吃點。他家的烤鴨是平京口碑最好的一家,皮兒不油,吃多了也不會膩。”
看着喻蘭舟依舊沒撤下的眉頭,陳燃心裡一緊:喻蘭舟什麼東西沒吃過,又怎麼會看上這種東西。
可沒想到下一秒聽見喻蘭舟說:“走吧。”
喻蘭舟的眉頭依然沒放下。
什麼意思?陳燃有些疑惑。
“替喻聽舟犒勞。”
喻蘭舟說話時的表情一本正經。
但是好可愛。
她這樣煞有介事地開一個并不好笑的玩笑,讓陳燃有一些心顫。
隐約能見到喻蘭舟藏于冰山下的一小部分。
徐婉載着她們去了水街,陳燃打包了六人份的烤鴨,刷的是喻蘭舟的卡。等候的間隙陳燃又去買了六杯奶茶。
遞一杯過去時喻蘭舟搖搖頭拒絕,徐婉卻樂呵地把那杯都接過去,說:“喻老師喝不慣,這一杯我替她解決可以嗎?”
“好,謝謝。”有人替陳燃消解了尴尬。
徐婉去停車。
下車去逢金錄音室的一小段路上,陳燃手裡提着東西和喻蘭舟肩并着肩走着。
喻蘭舟的氣場向來很強,或許是因為月色與夜色,或許是因為她柔軟的穿着,又或許是因為疲憊。
此刻她身上的貴氣和不易接近被輕輕斂起。
風吹過來,長長的卷發揚在她側臉,她微一擡手将它捋至而後。
風中也過了她的香氣。
陳燃又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盡管穿了自己最喜歡的那套,但依然覺得與身旁的人好不相配。
但溫柔的夜風中,陳燃聽見喻蘭舟輕輕問:“用了什麼香水?”
“啊……”陳燃有些疑惑,“是不是有些您辦公室香薰的味道?”
她晚上來找喻蘭舟時來得急,忘記在味道上花費些什麼心思。
如果要說她身上有些什麼味道,那隻能是剛才的香薰被打碎時,染上的香了。
“不是,不一樣。很清澈的味道,聞着有些涼。”帶着淡淡茉莉花味。
“……”陳燃猜到她說的是什麼了,同時也有些絕望:喻蘭舟從來沒有聞到過這樣的味道,或者說過去出現在喻蘭舟身邊的人,也不會噴這樣對于喻家來說有些廉價的味道。
陳燃無奈着解釋,“是花露水,喻老師……”她是為了稍微緩輕一點腰上有些要冒出來的态勢的荨麻疹,噴了一點。
“哦,哪一款。”喻蘭舟繼續追問着。
“六神寶寶,偏綠顔色瓶的。”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