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自己的卧室卻面積不大,不空曠,顯得有安全感。
走進卧室,徐婉看着喻蘭舟襯衫下的手臂,快走幾步靠過去,問:“喻老師,我幫您換藥。”
喻蘭舟點點頭,褪去外面那件薄衫,徐婉洗淨手後拿來工具,替她揭下胳膊上那一層層紗布,露出的手臂外側有一道淺淺的傷口。
“幸好當時就在醫院,那個小孩也太不小心了。”此刻徐婉依舊感到劫後餘生般慶幸。
喻蘭舟沉默着未發一言,于是徐婉也收聲。
換完藥後徐婉起身,“那我明天早上再來接您。”
“嗯。”
徐婉看着燈光下安靜坐着的喻蘭舟,竟然生出了一種她有些可憐的想法。
随即搖搖頭,喻蘭舟可是錢多到幾百輩子也花不完的主,怎麼會可憐。
可看着是真的孤單啊。
自己回到家有乖巧可愛的孩子,而喻蘭舟來到周鏡汀不在的平京,好像隻剩下了她自己。
臨走前,徐婉用房間内的唱片機給喻蘭舟播放屬于她的“安眠藥”,最新型的,還未在其他平台上市的藥。
當晚喻蘭舟夢到了一片和花海和草地。
有穿着聖潔白裙的女人,緩緩朝她走來。
看不清是誰,但心中很愉悅。
第二天徐婉問:“‘藥’有效嗎?”
喻蘭舟先是思考了一下,她說的藥是實指還是虛指。
然後淡定撒謊:“算是,有一點。”
有效嗎?
其實是很有效。
再次聽到陳燃熟悉的聲音,不再是過去翻來覆去聽糟了的那幾首。
她向來知道音樂的偉大之處,陳燃的聲音,也可以用偉大來形容。
新做出的幾首曲子中,有偶爾靈光一下的宏大旋律,聽得人不自覺心靈顫動。
也有柔和的吟唱,如觸手般撫慰她的心。
在音樂上,陳燃确實是她的藥。
“喻老師,喻老闆讓我提醒您一句。”
“提醒什麼。”
“陳燃,并不是那麼老實。”
喻蘭舟手指輕叩桌面,笑了笑,說:“我知道。”
她當然知道,陳燃接近她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但她并不排斥陳燃以心機侵占她。
上午十點,陳燃敲開喻蘭舟辦公室的門,在她桌上擺一杯奶茶,“喻老師,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你幫我,還有請我們吃東西。”
“什麼。”喻蘭舟眼都沒擡,看着桌上多出來的一杯杯身上滲着水珠的飲品,詢問的是陳燃的意圖。
“是輕乳茶,你嘗嘗,不算太甜的。平京之前沒有。和昨晚的果茶不一樣的。”陳燃打量了一圈喻蘭舟辦公桌,複古書桌配美式家具,桌上沉香木雕筆筒的梅花精緻。
奶茶這樣的東西出現在喻蘭舟的桌前,終究還是格格不入了些。但喻蘭舟喝不慣茶也不喝咖啡,平日裡隻喝純淨水,陳燃想讓她嘗嘗新的味道。
“拿這個感謝我?”
“不是……”陳燃下意識反駁,可自己目前确實也,拿不出能上得了台面的東西了。
除了那個東西外。
但那個東西現在又不能送。
“反正,您嘗一下吧,我第一次喝這個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幸福。”
陳燃的幸福很難得,但若心寬點,也很容易得到。
一個晴天,一片晚霞,一杯奶茶。
或者——喻蘭舟的一個淺笑。
陳燃很少見到她真心的笑,更多的是出于商業應酬虛與委蛇,或是舞台演出後釋放的笑。
“一杯奶茶就讓你感到幸福了?”喻蘭舟執起杯子,仔細看着杯身上的奶茶名字。
寫着“西子龍井春”,還加了個奶芙小料。
“因為要保護嗓子嘛,不能吃太多甜的。”
“這倒是。”
“您可以先嘗一下,要是不合口味可以扔了的,沒關系。”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陳燃走後,喻蘭舟取出吸管插好。
淡淡的茶的清香,又帶着不膩人的甜,确實還行。
徐婉進來時瞥到垃圾桶内的奶茶杯,有些驚訝,喻蘭舟居然會喝奶茶……
這打破了她一直以來的認知,她發現自己實在難以想象出喻蘭舟叼着吸管的樣子。
以往自己喝奶茶的時候都是背着她呢,看來以後可以不用背人了。
“是這家店唉,不是剛開業嗎,我看别人發的,說要排隊等兩三個小時呢。”
喻蘭舟食指叩在桌面上,若有所思。
第二天早上徐婉看到喻蘭舟臉上淡妝下未能遮住的疲憊,問:“喻老師,熬夜了嗎,需要給您換新的藥嗎?”
“不用。還好,沒太晚。”
徐婉說:“也有可能是那個輕乳茶的緣故,我之前喝過,淩晨四點才睡着。”
難怪。
喻蘭舟頂着眼圈問徐婉:“我現在這個樣子,難看嗎?”
徐婉猛烈搖着頭:“不難看不難看,誰要說難看那肯定是他瞎了。”
“那麼激動。”
“真的啊喻老師,不難看,跟卧蠶一樣,顯得眼睛更深邃了,陷裡面都爬不上來。”
喻蘭舟輕哼一聲,不再說些什麼。
安靜的辦公室裡隻剩下翻動文件的聲音。
在平京還有些事務要處理,這是她遲遲未離開這裡的原因。
後來陳燃許多天都沒再出現在她們眼前,徐婉都有些不适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