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親戚接觸過這個案子,陳殺人犯撞死的那個人才22歲,父母也早就去世了,還有個沒成年的妹妹。】
【怎麼有臉站在公衆面前的,真惡毒啊】
【陳燃采訪的時候不還說嗎,喜歡看賽車,喜歡速度。我看到她撞死人的事情後脊背發涼,她是故意的吧,多惡啊】
【我就說陳燃的歌陰恻恻的,滲人,原來是這個原因。】
【陳燃高中就辍學了,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社會上混,能學好才怪呢】
公衆和粉絲都要求逢金給出具體的說明和解釋。
晚上十一點,逢金發布一句輕飄飄的聲明:逢金娛樂已于2024年3月與陳燃女士解約。
逢金沒有介入陳燃的事件。
喻聽舟正坐在辦公室裡處理文件呢,接到了一個電話。
語氣歡快地問:“姐,旅行愉快嗎?”
喻蘭舟直接問她:“陳燃怎麼回事兒?”
“簽下她的時候你不知道嗎,我還以為你知道呢。當時我的人告知過你了,說她們樂隊有人坐過牢,但你說别管什麼,簽下就是了。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你的人什麼時候……”喻蘭舟忽然想起,好像是有這麼一段兒,當時徐婉的轉述被自己打斷了。
喻蘭舟坐在裡士滿公園座椅上,旁邊的麋鹿膽大地來舔她的手。
擡手喊來不遠處拎着包的徐婉,問:“你知道她坐過牢的事?”
本來5月份的天氣,倫敦的天就忽冷忽熱,此刻氣氛更是降至冰點。
徐婉知道喻蘭舟問的是陳燃。她也看到國内的熱搜了。
她被坐着那裡的人的眼神看得腿都有點立不住,不敢看喻蘭舟一眼,低聲答:“知道。”
“為什麼不跟我說?”
“我當時以為您知道……”
又是以為我知道,我憑什麼就該知道。
喻蘭舟就要反問她時,忽然反應過來了。
是啊。
為什麼我不知道呢。
徐婉能看出自己在乎陳燃,不是普通的在乎。那麼在乎的人,為什麼不去過問呢。
究其根本,還是喻蘭舟過去刻意的回避在今天、在此刻終于避無可避。
因為陳燃,真的在她不聞不問的日子裡過得不好。
喻蘭舟松了火氣,沉了沉聲,說:“你先回國,去查一下。”
“無接觸事故肇事逃逸,發生在三年前,7月3日晚上。”
徐婉确實是查過了,才敢放任陳燃出現在喻蘭舟身邊。
喻蘭舟聽着日期和幾年前喻晝出國的日期有點接近。
然後便聽到徐婉說:“那天晚上下雨,陳燃騎着摩托車和一個騎着自行車的男人遇上了,男人從一個路口騎出來,兩個人就快要撞上的時候,陳燃急刹車倒地,男人也倒地。兩個車子離得有六七米遠,沒碰上。男人比陳燃先站起來,陳燃以為對方沒事兒,就走了。後來那男人被人送往醫院,因心肌梗塞去世了。”
喻蘭舟隐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陳燃應該不會是害了人還能安心的性格。
此刻徐婉看了看低頭沉思的喻蘭舟,又看了一眼剛從湖泊旁走回來的周鏡汀,她離她們越來越近了。
問:“還需要我再進一步查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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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7月4日夜晚,陳燃坐進了審訊室裡。
聽到對面人問:7月3号晚上5點半到7點鐘,你做了什麼?
“從扶餘别墅區沿着嵊山路騎車回了自己家。”
“騎車過程中發生什麼事故沒有?”
陳燃回想着昨天晚上的過程。
那時候天空剛剛飄起小雨,她戴着頭盔騎車,心因為喻蘭舟的話有點亂,一心想着先回出租屋去。
等亮綠燈時,她騎出路口,左邊忽然沖出來一個騎自行車的人。
她頭腦裡一片空白,憑本能刹車然後倒地,防止和人撞上。
陳燃如實說着後,審訊人員緩慢擡起眼,說:“那個男人死了,昨天夜裡。”
聽到這句話,陳燃的淚忽然就滾下來:不可能啊,怎麼會呢。
那個男人扶起車子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他當時跟我說他沒事,我過去看了下他身上确實沒什麼傷,我才走的啊。”
警員盯着陳燃穿着短褲的左腿,上面是紫紅紫紅的一片,傷口好像還沒得到處理,滲着血。
警員皺着眉說:“對方是心肌梗死,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聯系家人準備賠償和解事宜。或者嚴重一點,可能會……”
“還有,他還患有肝病,他大伯說本來是打算自己給他移植的,他能活下來的。”
他無辜,你也無辜。
警員歎了口氣,愛着對面坐着的看起來無助悲傷極了的女孩,問:“家裡人請律師了嗎?”
陳燃搖搖頭,聲音在聲線裡幹涸,“沒有,沒有家人。”
“那你……能拿的出賠償款嗎?照那邊家屬的态度來看,這錢,低不了……”
懸了,警員心裡隻剩下這兩個字。
十八歲的陳燃從自責和後悔心痛中擡起頭,搖頭道:“拿不出來。”
忽然又想到了什麼,眼神聚焦了一瞬後,裡面的光又熄滅了。
喃喃道:“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