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應該摸過她後背上那道傷疤,一把匕首的寬度,入刀不深,但差點要了她的命。”
喻蘭舟後背上的疤痕,恐怕隻有最親密的人才會知曉,陳燃不得不正視晏新雪所講的事情可能是真相這樣一件事實。
她問:“傷口不深的話,為什麼會要命呢?”
“你不知道?”晏新雪沒有想到,陳燃竟然連這樣重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你對她,可真是一點都不了解。”她出言嘲諷,“陳燃,你在這段關系裡,究竟充當什麼?”
陳燃被問得無措,腦子因前面的沖擊而停止運轉。
沒有回話,晏新雪便自顧自給出答案:“她有凝血障礙,命金貴着呢。每月15号,固定去醫院的日子,不是嗎?雖然是輕症,但依舊需要定時去注射凝血因子,情況好的話是用藥物控制。”
陳燃愣住了,在一起前徐婉的警告浮在眼前:不能讓喻老師受到一點傷,一丁點兒都不行。
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喻蘭舟偶爾會十分排斥她的接近,或許是怕身上注射的痕迹被發現。
“她對你瞞下這個,看來是根本沒打算過和你長久啊。”
在明昌容的口述中,他曾讓喻寄枝去聽喻蘭舟的血液滴落的聲音。
“啪嗒,啪嗒,啪嗒……”此刻晏新雪張開手比着動作,口中的拟聲詞化為鮮血,墜落到地上。
讓陳燃身臨其境,肝髒均欲毀天滅地般的疼痛。
“血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她的生命也一點點地流逝,直到最後警方的到來。經曆手術台上的九死一生後,受到巨大驚吓的九歲女孩被送往國外,一方面是腦海的自禦機制,另一方面是喻寄枝請的專家的催眠,所以如今的喻蘭舟,才會遺忘掉那些過去,才會好好地活着。”
“後來喻寄枝給喻聽州改了名,把‘州’換成了‘舟’,把屬于喻蘭舟的小名給了喻聽舟,就是怕喻蘭舟想起來。”
晏新雪又重新推給她一份文件:“這是喻寄枝帶喻蘭舟去國外治療的記錄的複印件。”
陳燃看着,直到眼睛裡重新被淚水填溢,落到紙頁上,一層層往下洶湧地洇濕那厚厚的紙張。
晏新雪笑了,眼睛像新月一般,說:“所以之前我提及你痛苦的過去,是為了讓你體會一下,喻蘭舟在面對被封印起來的痛苦記憶時,會是怎樣的。”
“陳燃,我是在拿這些東西威脅你,離開她。”
“當然,僅僅憑這些,或許還不夠沉重。我隻是先讓你有一個心理準備,如果這些足夠讓你到我身邊來,那我也不必再把另外一些事說給你聽了,免得你做噩夢。”
陳燃的聲音顫弱,“她的苦痛,是你的籌碼嗎?”
“不能是嗎?”晏新雪笑着,輕挑了下眉。有一些資料在風的吹動下散落到地上,她先去關了窗戶,然後躬着身去撿拾,期間偶爾咳嗽兩聲。
收拾完後,晏新雪重新坐回沙發上,說:“你可以權衡一下,她過去的痛苦,和你離開的痛苦相比,孰輕孰重。
“當然,喻指揮的承受力可能會比你好很多,你可以賭一下。”
能不能承受?
自己的痛苦記憶能被喻蘭舟治愈。
那自己的存在,又能否治愈喻蘭舟呢。
“為什麼是我?”陳燃發問,她的心髒被利爪緊緊揪着,撕裂,劃破。
“湊巧罷了,我湊巧喜歡上了你,而我又湊巧,命不久矣。又或者,誰讓喻蘭舟太有錢了呢,”晏新雪身體微微向後,姿态放松地躺在沙發上,繼續說着,“我曾去找過喻寄枝來以此威脅,但很遺憾,她沒有上我的當。”
“陳燃,你要上我的當嗎?”
她的聲音,如十八樓地獄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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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燃的大衣外套又落下了,晏新雪想撥去電話提醒她先别走時,發現她的手機也在大衣口袋裡。
晏新雪去摸手機的時候,摸到了一枚戒指。内圈刻着YLZ三個字母。
沒有任何猶豫,她直接把戒指藏進自己衣服内兜,随後追上陳燃,把衣服遞給她,“怎麼那麼愛落下衣服啊,辛德瑞拉的大衣?”
陳燃沒理她。
“不說句謝謝嗎?”
陳燃依舊悶聲往車上走,盡管離開之前已經去洗手間整理了一番,但眼淚在冬日的風中還是幾欲凝結成冰。
回杭臨的行程中再次過安檢時,失魂落魄的陳燃才意識到左手中指上的空空蕩蕩。
她慌張地喃喃:“戒指,戒指丢了。”
她蒼白着臉和手,回過頭來對辛芯說:“辛芯,幫我找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