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旁邊傳來的吞咽聲引起了和田深雪的注意。放下手機,循着聲音看過去。
黑尾鐵朗正在仰着脖子喝水,還剩下一半的透明水瓶被他高高地舉着,仰着的頸部線條在此時顯得尤為流暢而有力。他的喉結随着每一次急促而有力的吞咽動作上下滑動。喉嚨間随之響起的“咕唧咕唧”聲。由于喝得太過急切,黑尾鐵朗的呼吸也略顯急促,鼻腔中偶爾傳出的低沉呼吸音與喉嚨間那規律而又略顯壓抑的聲響交織在一起,在這格外近的距離中顯得格外清晰,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莫名魅力。
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因急于解渴而未被及時吞咽的水珠,沿着他的唇角緩緩彙聚,形成晶瑩的小水珠,最終在重力的作用下不斷向下。然而,就在水珠滑落到下巴的那一刻,黑尾鐵朗敏捷地伸出手臂,輕輕一抹,将那些水珠盡數抹去。
和田深雪看他的目光不自覺帶上了些許審視。
“怎,怎麼了?”似乎是沒想到和田深雪會看着他,黑尾鐵朗被吓了一跳,同時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和田深雪手中的奶茶上。
修長的手指松松的抓着奶茶杯,指甲上的粉色甲油在光線下熠熠生輝。那是以前他和研磨一起陪小雪去買的極光粉指甲油。
好像更渴了。
黑尾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還是很渴的樣子,不經意地問:“你手裡的飲料還喝不喝?是劇組發的福利嗎?”
和田深雪聞言,輕輕一笑,同時将手中的奶茶遞了過去:“男朋友買的,我喝了一小半,不介意?”
黑尾鐵朗的手在接過那杯奶茶時,不由自主地在空中滞留了片刻。那一刻,他仿佛能感受到從指尖傳來的一股莫名電流,穿透了手心,直擊心房。他的動作凝固了,眼神中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情緒,就像是平靜的湖面突然被一塊從天而降的巨石擊中,漣漪以巨石的掉落點為中心一圈圈擴散開來。
那一瞬間,黑尾的心裡湧起了無數個畫面,過去與小雪、研磨一起的時光像電影膠片一樣在腦海中快速回放,然後蒙上了一層黑白的陰影。明明與和田深雪面對面站着的他,此刻也像是在不斷退後一樣。心跳加速,手心出汗,一種從未有過的慌亂和不安在他心中蔓延開來。
他試圖從和田深雪的臉上找到一絲開玩笑的迹象,但和田深雪的眼神太過平靜與坦然,讓他不得不面對這個對他來說太過突然的現實。
于是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懷疑自己是否錯過了什麼重要的線索,為何會對此一無所知。心中不禁生出無數個問号:小雪是什麼時候有的男朋友?為什麼自己對此一無所知?研磨知道了嗎?這些疑問在他心中翻湧,就像是深夜的海洋,無數朵浪花在不斷地湧起、破碎,然後又沉入更深的黑暗中。
黑尾眨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内心的波瀾。至少,不能讓她看出端倪。
和田深雪看着黑尾鐵朗驟然複雜的神色,疑惑道:“——你介意?”
介意,怎麼不會介意?黑尾鐵朗在心裡别提多麼五味雜陳。可是表面上還是雲淡風輕,虛情假意地笑:“既然是男朋友(重音)買的,給我喝了多不好意思啊。那個男朋友我和研磨認識嗎?”說着又用另一隻手又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拖着長音道,“咱們小雪也長大了——”
和田深雪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上周,而且小黑不是忙着磨合隊友嗎?你說過和一個矮個子的自由人很不對頭吧,就是國一把你打得落花流水的那個,最近怎麼樣了?”
黑尾鐵朗梗了一下,咬牙切齒地三兩下将奶茶喝了個精光。“哦,你是說夜久啊,他挺好的。說起來,男友君是什麼社團的啊,也是電影社嗎?是不是得讓我,咳,我和研磨見一見啊。”
“有什麼好見的,而且你不是一直在忙着部活的事?”和田深雪疑惑的看着黑尾鐵朗,“小黑,你怎麼有點怪怪的。”
“哈?哪有!”像炸了毛的貓,拱起身體,炸開全身的貓來展現自己的強大。黑尾的手緊緊的握着奶茶杯,轉身往自家門裡走,一邊走一邊誇張地擺擺手,“絕對是你的錯覺。明天早上我去找你,咱們一起去看研磨比賽啊。”
“小黑!”
“怎麼了?”
“那個奶茶杯也是聯名款,我要收藏的。”
黑尾鐵朗沉默的站了幾秒,然後慢慢地轉過來,臉上帶着欠欠的笑容,“啊抱歉~真是不好意思,鄙人手勁太大了,不小心把杯子弄皺了。這樣,等明天研磨比賽結束了,我陪你一起再去買一次怎麼樣?”
“……不買也沒關系……”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和田深雪疑惑地看着黑尾鐵朗。她無端有一種被注視的感覺。
“那怎麼行。畢竟是聯名款的嘛,錯過可就沒有了吧。不然明天也喊上研磨一起。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見啊,小雪。”黑尾笑着朝她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