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跟我來。”兩人對着布防圖商議了最合适的路線之後，老十就先行帶兵前往江邊。傅婼靜在整兵的時間裡抽空去了一趟白玉苑。她心情沉悶看着窗外，沒有哪一次出征不是橫屍遍野，戰士們拿着刺刀沖刺的場景仿佛曆曆在目，她太久沒打仗了，已經忘記了血淋淋的曾經。想着想着她居然在車上睡着了。

“司令？司令？我們到了。”

她恍然驚醒出了一身冷汗。

最多最多明天淩晨就可以出發，她還需要到傅府拿些文件。她原本打算去趟白玉苑，哪知遠遠就看見傅伯炎站在門口與周若攀談，周若看起來不鹹不淡，就是那小子一臉笑意。

傅婼靜邁着大步往他們的方向走過去，許是留意到什麼那兩個人很快就結束了話題。傅伯炎一貫看不起她，從骨子裡就與她格格不入，一個卑賤的女人承什麼天命，穿着一身軍裝招搖過市，男不男女不女的。傅伯炎直接無視她走到了前院。

走了也好，省的她看着心煩。她今天是來道别的，可不想看見其他什麼不相幹的人。周若今天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在沉悶的天氣下顯得極為耀眼，隻是他一見到傅婼靜就往裡面躲，他前腳進去，傅婼靜後腳就緊跟着踏入苑門，隻是依舊晚了一步。

傅婼靜一個人站在門外，臉色不太好看，看見他避自己像避毒蛇一樣，生怕自己會生吞他似的，一時心裡感到十分委屈。

走上台階，她不打算打退堂鼓。門内的周若心跳的厲害，現在該怎麼面對她？或許她待一會兒就會離開的吧？他安慰自己，可下一秒耳邊就響起熟悉的聲線。

“昨夜的事情是我考慮不周，但是我說過的話全部都算數，我答應過你會陪你一起回周家，還有···我喜歡你也是認真的，不是你以為的洩憤，更不是因為傅霆！我對你就是男女之間的喜歡，你不喜歡的事情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做，我保證！”

她知道周若就在門的另一邊，兩人前額貼着後腦，在一扇門的距離内說着真心話。她伏在門外感受着咫尺之間的呼吸，吐着一顆真心，甚至有些吞吞吐吐，她最不擅長表達感情，不論什麼時候對什麼人。

可惜門内還是一片沉默，隻有周若知道，他的心髒不要命地在胸膛裡橫沖直撞。他手心攥在一起全是汗水。

“最晚明天早上，也許今晚就得啟程···我···”那人哽咽，喉嚨發緊。她要去哪？周若咬着牙等下文。緊接着傅婼靜低沉的聲音響起：“淮城戰勢緊急，我必須去支援，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也許一兩個月，也許半載、一年。我交代好了王正，你要是有什麼事情就找他吧。周若···你能等我回來嗎？”最後一句話她猶豫了許久，在她自己看來她從來沒有說出過這種話，真他媽矯情。

可她卻在等一句回答，或許能等到自己滿意的答複。可是左等右等，等到天氣驟變，等到微風入寒也沒能聽到一句想聽或者不想聽的答案。

周若攥着衣角，他還不能答應，他心裡明白這意味着什麼。其實他自己也不确定對傅婼靜的感情，至少他心裡還有一道坎始終沒有過去，所以這個問題他怎麼能随意回答。

等他再次打開房門時，門前除了雨水，已經空無一人。

傅婼靜離開時，雨水就淅淅瀝瀝地往身上打了。沒人知道她心裡有多麼苦澀，她大步邁出門庭，雨拍打在臉上她就連淚水都是老天爺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