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是的眼神一亮，不錯，這個人肯定跟碧水山莊有關！

既然跟碧水山莊有關，他發瘋又是二十年多前的事，那他肯定認得當時還是少莊主的薛菩提！

從前她隻恨自己長得像薛菩提，可今日來看，說不定她的這幅相貌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你們等我一下，我既然能扮成薛自在的樣子，扮成薛菩提年輕時的樣子也不成問題。”

薛如是已經記不清薛菩提年輕時的樣子了，但見過的人都說薛自在跟薛菩提父子倆極為相似，她便在薛自在的樣子上稍稍變動了一些，極力模仿出薛菩提的神韻。

好在她自小長在薛家父子身邊，又常年作為薛自在的替身出現，此時模仿起薛菩提來，并不是什麼難事。

等她再次出現在衆人眼前時，模仿着薛菩提的樣子微微施了一禮，就是曾見過薛菩提本人的聞人殺，都不由得贊歎道：“若非已經知道是薛姑娘假扮的，乍看之下我定然會被騙到。”

溯越也道：“姐姐果然神乎其技。”

薛如是微微點了點頭，一臉的端方自矜，嘴邊含笑道：“諸位謬贊，薛某愧不敢當。”

真是跟薛菩提的神情像了個十成十！

小寶看得是啧啧稱奇，圍着薛如是繞了好幾圈：“薛姨姨，你這本事可真是太厲害了，什麼時候也教教我罷？”

薛如是摸了摸他的小腦瓜，失笑道：“你學這個作甚？”

小寶狡黠一笑：“若是誰得罪了我，我就扮成他的樣子去招搖撞騙，讓他滿身是嘴都說不清。”

大寶萬分無奈：“小寶，不可如此，怎能為了報複别人就自己去做壞事呢？聖人曰……”

小寶連忙舉起手來，做投降狀：“大哥，大哥，我就說說而已，不敢做壞事的！我可不想挨爹和你的揍！”

徐無鬼摸了一把大小寶的頭，咧嘴一笑：“要真是誰得罪了你們，直接真刀真槍地幹上去，費這些麻煩做什麼！”

薛如是也點了點頭，正色道：“這些都是小道，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法子，切不可沉迷于此。好了，我們趕緊去會一會那個人罷。”

不過片刻，一行人就到了老瘋子居住的破屋附近，所有人皆停住了腳步，隻有薛如是理了理衣衫，擡手推開了搖搖欲墜的門扉。

“吱呀”一聲，驚起了院子裡的幾隻鳥雀，雜草叢裡瞬間一陣騷亂，隻留下了空中飄蕩着的幾根羽毛。

老瘋子一身粗陋的破布衣裳，頭發胡須由于太長，已經亂得打了結，根本看不出長相來。

雖然粗鄙了些，他身上倒也不算太髒，不知是不是不久前有人替他打理過。

他正坐在空地上呆愣愣地望着不遠處的海，海浪拍打着海岸上的礁石，激起層層水花，再遠處是一片深藍，直到天盡頭。

千百年如一日的景象，卻好似奪走了他的神魂一般，這一陣突如其來的聲響沒有讓他産生一點反應，也不知他究竟聽到了沒有。

見他沒有反應，薛如是故意加重了一點腳步，直到走到老瘋子的身後不足一尺的地方，他的身體依舊沒有動彈過一分一毫。

這樣沉得住氣，這人到底是真瘋？還是裝瘋？

薛如是的眸底閃過一縷沉思之色，然後擡腳走到了老瘋子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看清面前突然出現的臉後，老瘋子的瞳孔猛地一縮，然後連滾帶爬地往後退去，聲音凄厲地大喊了起來。

聽到這可怖的喊聲，徐無鬼擔心薛如是有什麼危險，腳下一動，就要往破屋奔去。

聞人殺趕緊将他拉住：“徐兄且慢，再等一等，莫要壞了事。”

溯越也勸道：“這不是薛姐姐的聲音，徐大哥放心吧。”

徐無鬼也反應了過來，這個聲音不可能是薛如是的，聲音來得突兀，他剛才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

見兩人都攔着自己，大寶小寶也用奇怪的眼神看了過來，他心中有些尴尬，隻好撓了撓頭道：“是我太緊張了。”

院子裡，薛如是緊緊地盯着老瘋子的臉，觀察他的每一個動作，一步一步逼近了他。

老瘋子的背已經抵在了院牆上，退無可退，渾身都大幅度地顫抖着，實在是好不可憐。

“師兄……師兄，求你饒過我吧，我錯了，我錯了！”

老瘋子不停地在地上磕頭，很快，額頭上就滿是血污了。

看着他這個樣子，薛如是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來，可那個人在許多年前就已經因為偷盜山莊機密，被老莊主投進鑄劍爐中了。

這個老瘋子，難道會是那個人？若他是，那死的那個又是誰？他又是怎麼瞞天過海，回到故鄉來的？

“丁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