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雖然停歇,海上的風卻還是不算小,一層又一層的浪頭打來,将船闆上澆滿了海水。
因為仙島的事情不好被其他人知曉,所以隻能由羅彥帶着徐無鬼和聞人殺作為漿手劃船,薛如是負責照看溯越和羅藝的同時,還需要将船上積聚的海水舀出去。
海上的風向時不時的在變化,在羅彥調整船帆的時候,徐無鬼就要代替他作為槳手,保證船前進的方向不出差錯。
一開始時,小船行駛得很順利,可才出發了一刻鐘,徐無鬼就開始面色發白,身上也沒了力氣,手中的船槳脫手而出,趴在船舷上吐了個昏天黑地。
“我……我還以為,上回走水路去苗疆,張真人已經将我治好了,哪知道……嘔!”
羅彥一邊對着風向調整船帆的角度,一邊擔憂地看了一眼徐無鬼:“風浪的确是大了些,就是沒有眩症的人都會受到影響,别說徐兄弟本就暈船了。”
“不然……我們先回去罷。”
羅彥的話音未落,徐無鬼就急忙拒絕道:“不行,如是一直心心念念着要尋到仙島,好不容易等到了,絕對……不能因為我的原因就回去。還有溯越妹子,她還等着救命呢!絕不能回航!你們等我緩一緩,一會就好了。”
說話之間,小船就沖進了厚厚的霧氣之中,一進霧氣裡面,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再也分辨不出方向來了。
羅彥心中一緊,趕緊喊道:“聞人兄弟,你先放下手中的船槳,莫要劃動了,我要辯一辯方位。”
現在不是夜間,不能通過星象辨别方位,又是在迷霧之中,也無法通過季風、地貌、洋流等來辨認,唯有靠着羅彥祖祖輩輩相傳的航海圖和手藝,以及他過人的方位感來靠近仙島的所在。
船上的幾人都屏息而望,連帶着羅藝都被這種氛圍影響,嘴裡不再自言自語了。
隻見羅彥拿出用長線系緊的鉛錘遞給聞人殺,叫他往海裡放,他自己則牢牢地把控着小船的方向。
聞人殺依言一寸一寸地放下繩索,将鉛錘沉到底部,那繩索長得很,卷起來都有一個成年男子的懷抱那麼寬,聞人殺這一放就放了快一炷香的時間。
等鉛錘到了底,又靜待了片刻,羅彥才叫聞人殺迅速地拉起繩子,爾後将鉛錘接過細細地打量了起來。
那鉛錘并不是實心的,中間有一個機關,隻一扳一扯,就聽得“咔哒”聲響起,露出一個小洞來。
洞裡面灌滿了濕漉漉的泥沙,不比海灘上的沙子那樣金黃好看,反而顯得有些暗沉發黑。
羅彥将泥沙拈起來試了試手感,然後放在鼻尖仔仔細細地聞了聞:“往東南方向劃。”
說完,他才想起少了一個劃船的人,踟蹰了片刻後,才轉頭向聞人殺道:“風浪實在太大,現在又少了徐兄弟,船前進的方向便不好把控了。”
聞人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中的船槳,又看了看船上用來叉魚的長杆:“羅大哥,船上可有多餘的繩子?”
羅彥疑惑道:“有是有,可你要繩子來作甚?”
見他的目光落在魚叉上,羅彥恍然大悟道:“你是想把船槳加長?可海浪的阻力這麼大,就是一個人劃槳都吃力得緊,你一個人操作兩支槳,這怎麼可能?”
聞人殺隻是略略地笑了笑,輕聲道:“試試就知道可不可行了。”
船槳很快就被綁好了,聞人殺站在船中央,氣沉丹田後将真氣聚集到雙手之上,猛地一劃,船就往前走了一大段距離。
雖然他才上手兩支槳,操作不是很熟練,以至于跟羅彥的配合差了一些,讓船的方向偏了幾許,但也算是讓衆人看到了希望。
羅彥眼神一亮,高興道:“還真行!聞人兄弟,可真有你的!”
幸而羅彥的這艘漁船不過中型大小,若是再大上一些,聞人殺的這個辦法就行不通了。
聞人殺雙手緊握船槳,不過多劃了幾次,便掌握了竅門,小船也再次穩穩地朝着仙島前進了。
就這樣劃了大半日,小船仍在迷霧之中,完全不知道距離仙島還有多遠。
看着白茫茫的霧氣,溯越心中隐約有些憂慮,傳言仙島隻浮出海面三日,三日一過,就會再次沉入海底。
也不知他們能不能按時到達仙島,又能不能在島上找到修補碧遊神功的方法。
風浪迫人,舉槳與之較量的人很是費力,更不用說聞人殺還已經劃了這麼久了。
溯越用帕子輕輕擦拭掉聞人殺額上浸出的細汗,又舉起水袋喂到他的嘴邊,心疼道:“表哥,喝口水罷。”
聞人殺就着她的手猛灌了幾口水下去,勻了勻氣息才道:“表妹,快坐回去歇歇,你放心,我們一定能到仙島的。”
話音才落,就聽得羅彥輕輕地“咦”了一聲,然後放下手中的船槳站了起來。
“怎麼了,羅大哥?”幾人都不解地看着他,連聞人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