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領心中苦道,你這等神仙手段,我哪裡升得起背叛的心思來。
見他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又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并未直接離開,溯越微微蹙眉,問道:“怎的,你還不離去?”
将領脖子一縮,忐忑道:“女俠……那,小的身上你留下的秘法?”
溯越這才想起自己之前騙他的那些話,不過是将他身上的大穴封了幾個而已,便是她不動手,過個兩天,自然也會失效的。
溯越忍着笑,從指間彈出一道内力重重的擊在他的身上:“行了,現在不用跟着我們了,你自去罷!”
将領被那冷冽的内力一入體,隻覺得渾身内外一下子就輕松了,連那股被内力打在身上的疼痛都覺得舒坦得很。見溯越不再理會自己,他讪笑着退後了幾步,然後低聲招呼着小兵朝海船上逃也似的跑去,生怕跑慢了一步,溯越就會反悔。
等他們的海船離得遠了,溯越才回頭問道:“薛姐姐,你真的還要繼續留在這裡?”
“不看到薛自在的屍體,我哪裡能放得下心,他那人睚眦必報,我擔心他會将仇記在其他人身上,連累了羅大哥。要是過一段時間,這裡依舊沒有找到薛自在的蹤迹,那或許就是他真的死了罷?到那時候,我就來找你們。”
薛如是不走,徐無鬼自然也不會走的,他若有所思道:“聞人,溯越妹子,你們可是準備要再回長安去?”
溯越兩人相視一眼,皆點了點頭:“正是,我的師父和同門都在長安搏命,我們必須回去。”
雖然這裡地處偏僻,不曾被戰火席卷,卻并不是不通消息的地方,是以薛如是他們此前也是聽到過一些風聲的,據聞朝廷被叛軍打得接連失地,想必情況很是艱難。
思及此處,她不免輕歎一聲,戰火不止,真正遭罪的還是普通人。
“也好,如今溯越妹妹武功絕世,有了你們的加入,對戰局肯定能有所幫助的,隻希望這場亂事能夠盡快結束罷……我在這裡也不會待很久,最多一個月的時間,等此間事了了,我便立即趕到長安去,也算為百姓盡一份力。”
溯越知道在薛如是的心中,為母報仇有多重要,見她甯願先放下薛菩提的性命,也要趕來長安含笑應下,然後拉着薛如是走到一旁,從懷中摸出一塊布帛塞到她的手裡,靠在耳邊輕聲道:“薛姐姐,這是我方才在船上寫下的功法心得,你且看看有沒有用處。”
薛如是兩眼微滞,拿着布帛的手不自覺地收緊:“這……這對我的确有大用處,我便不推辭了,溯越,多謝你。”
溯越又是一笑,對着薛如是眨了眨眼,低聲打趣道:“妹妹身無長物,便将它當作是提前給姐姐和徐大哥的賀禮了。”
薛如是不料她會說到這個,忍不住看了旁邊和聞人殺說話的徐無鬼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挪開眼,對着溯越道:“那你怕是送早了,他呐……呆頭鵝一般的人,還不知何時呢。”
溯越也側頭看了徐無鬼一眼,隻見他眼神愣愣地聽着聞人殺說話,倒真是跟薛姐姐口中說的呆頭鵝有些仿佛呢。
溯越噗嗤一笑,道:“徐大哥爽朗熱情,待人至誠,他對姐姐的情義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想必這杯喜酒他不會讓我們等得太久了。”
薛如是眉眼溫柔地望着那人,輕聲道:“就算一直這樣,也沒什麼的,隻要他一直在我身邊,就很好很好了。”
她的前二十年一直是薛自在的影子,是薛菩提手裡的刀,是見不得光的人,如今得了自由,還得一人相伴相随,已是至幸之事。
沒過多久,聞人殺便朝着兩人走了過來,薛如是知道,他們該出發上路了。
經曆了這麼多之後,薛如是那顆冷硬的心也變得多愁善感了,她不由得将溯越緊緊地擁住,語帶不舍道:“溯越妹妹,一路珍重。”
溯越回抱過去,重重點頭道:“薛姐姐,你們也是。”
“薛姐姐,徐大哥,羅大哥,你們保重,我們這就去了。”
“諸位,後會有期。”
溯越和聞人殺揮手跟衆人作别,然後攜手離去,唯餘身後傳來的一聲聲“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