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手輕輕地掐住那截泛紅的脖頸,眼底含着居高臨下的輕慢。這姿态是故作給他看的。
“陳意祯,你不是不願意做我的情人麼,”她刻意得譏笑,“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連情人都不如……”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麼……你就像個可以随意被人欺辱的……”她俯下身,在他耳邊吐出兩個字。
這兩個字說得太重,實在是不堪入耳。
刹那間,青年瞪大眼睛,應激般地把她推開。他什麼也不說,咬着牙一面揩淚,一面往門口走。
藥效發作得越發迅速,越绮雨強忍住渾身骨架的疲軟脹痛,看着對方的背影,拿輕佻的口吻添一把火:“走什麼?急着跟别的女人快活去嗎?但是很可惜,你喜歡的女人估計現在跟她的舊情人玩得正歡,根本沒空搭理你這個一碰就哭的羸弱貨……”
大門砰地一聲關上了。屋内一片死寂。
越绮雨對着大門看了一會兒,腦筋生疼,背靠着吧台緩緩蹲了下去。
“我去這到底是哪個牌子的藥這麼厲害……”她揉着太陽穴,靠着吧台的側闆碎碎抱怨,“這廠家可别叫我逮住了……什麼畜生到時候我非喊人把它們一鍋端了……”
額前冒出細密的冷汗,渾身的肌骨都在發麻,像是被無數根針紮着毛孔,連牙齒也酸得發顫。越绮雨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本想着在網上喊個男/模來供自己消遣,但又怕網上的來路不明,萬一消遣出什麼問題來得不償失。她又點了下微信裡的某個分組,看着那一列表的舊情人,發現有許多已經斷了聯系。
還在往來的那幾個一是離得太遠,二是最近也不合她的興趣——仔細想來,最近合她興趣的無非也隻有一個。剛剛被自己氣走的那個。
越绮雨盯着屏幕看了兩秒,突然覺得很沒意思。她心煩意亂地把手機丢到地上,埋着頭沉默了。
得。憋吧。
她環抱住自己發抖的身體,認命地想:
憋兩個小時就行。
但才過了幾分鐘,她便徹底見識到那藥的威力。越大小姐風流多年,從來沒在這種事情上憋屈過,現在頭回經曆這種做苦行僧般的修煉,痛苦得叫她絕望。想起剛才某人躺在吧台上迷離曼妙的身影,她忽然有些後悔了。
幹嘛拒絕呢,順水推舟地做下去不就好了嗎……誰管他是不是真的願意,誰管明天會怎麼樣呢……
她不禁譴責自己剛才的那點良心發現是突發神經的行為。
可她心裡最明白,那不是在發神經。她隻是想在面對他而自己還難得有些理智的時候,尊重一下他的意願。
想到這裡,越绮雨自嘲地笑笑,罵自己是蠢蛋。吧台上還放着那盒醒酒藥,她琢磨片刻,決計再吃點試試。
“萬一能長點精神呢……”
這樣想着,垂在膝頭的腦袋終于擡了起來。可越绮雨怎麼也想不到,就在她嘗試起身的時候,門口傳來了輸密碼的聲音。
随着一聲“已開鎖”的電子提示音,那道純白的身影又踏進室内,慢慢地朝她走近了。
“陳意祯……”
越绮雨本以為那是藥力帶來的幻覺,但不過幾秒,他卻已切切實實地近在眼前了。
吧台的側闆擋住了客廳的燈光,幽暗的陰影裡,陳意祯跪坐在她面前,主動地松開了領帶。
“越绮雨,我不管你怎麼看我,但我不想你現在這麼難受……”他的臉上挂着闌珊的淚痕,看人的眼神帶着含笑的凄涼。那一排整齊的紐扣也被纖長的手指撫捏着,一顆一顆地挑離了扣眼。光潔的胸闆在微敞的襯衣裡起伏着,瓷白的膚肉若隐若現。
他主動貼到她的身前,捉起她的一隻手放上自己的心房。
那顆心跳動得厲害。
陳意祯盯着她,淚水又湧出眼眶。
“所以,”他哀弱地要求,“如果你對我還有百分之一……哪怕是千分之一的不讨厭,那就請你……抱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