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給他道歉，”越绮雨反辯道，“我們兩個是自願的，誰也不欠誰……”

越媽媽瞥她一眼，叫她别說話，斥她不講人情世故。她邊跟女兒掰扯着老一輩做人的道理，邊把管家喊過來，囑托他去倉庫挑幾件貴重的禮品。

兩個人走到别墅門口，坐進車裡等管家過來。卻沒想到管家沒等到，竟等來了一輛陳家的車。

車上隻下來一個人。不是别人，正是陳意祯。

越媽媽神色一怔，拍拍女兒的手背，沖她嘀咕：“你看，他興師問罪來了。”

越绮雨輕呵了聲，無奈道：“不會的，他沒這麼無聊。”她想對方來應該是為了熱搜的事。她主動地下了車，朝他走過去。

陳意祯站在她面前，看起來有些拘謹：“我想和你單獨聊一點事情。”

越绮雨料到他會這麼說，答應了下來，跟媽媽打了聲招呼，然後帶着人進了越家的茶室。

“你要喝什麼？”她走到茶架邊，對着茶架上貼的标簽挨個詢問，“龍井，碧螺春，鳳凰單枞？”

陳意祯站在她身後，搖了搖頭：“随便就好。”他此刻并沒有喝茶的心情。

越绮雨便随手拿了罐茶葉，潦草地泡了兩杯茶。兩個人面對面地坐在座榻上，盯着那冒熱氣的茶湯，一時間都不說話。

氣氛有些安靜。

陳意祯悄悄瞥着對面的人，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先開了口：

“那個熱搜……你應該已經看到了吧？”

“嗯，我知道，”越绮雨擡起頭，直截地問，“所以你過來是想跟我說什麼？”

陳意祯抿了抿唇，似乎難以啟齒。他握緊面前那盞小小的茶杯，過了許久，下定決心似地說：

“我想求你一件事，”他怯怯地擡頭，對上她探究的目光，哀求道，“你可不可以……借我一年你的自由？”不等她回答，那目光又閃躲過去。他慌張地補充：

“我們，我們簽訂婚協議，在大衆面前做一年名義上的準夫妻，等這個熱搜的風波徹底過去了，再解除訂婚關系……”

聽他這麼說，越绮雨才忽然意識到她還沒來得及告訴對方自己的決定。陳意祯以為她不會答應。

“我知道我這麼說很無理，”他羞愧地剖析着自己，又繼續地懇求，“可是我已經沒有别的辦法了，翡翠失竊案的影響還沒過去，要是我這邊再出現醜聞，公司會有很大的麻煩……”

越绮雨見他苦兮兮的一張臉像是要哭，心裡打起了捉弄他的算盤。她支起手肘看他，故意地反問：

“你家出事跟我有什麼關系，我憑什麼要幫你啊？”

她笑了笑，見他已經紅了眼眶，又接着說：“你們陳家要是垮台了，對我們越家來說不是好事嗎？我為什麼要幫你？而且你明明昨天才說自己什麼都不想要，也不稀罕我的自由，現在又來求着我給，臉翻得比翻書都快，也太無恥了吧？”

陳意祯的眼淚一下子落出來，頭垂得極低。“我知道，我知道的……”他拿手掌揩着淚花，“我真的、真的太卑鄙了……可是我實在沒有其它辦法了，爺爺也還在醫院，我不想再叫他擔心……越绮雨，越绮雨，你救救我吧，我走投無路了……”

淚水越揩越多，漸漸模糊了視線，陳意祯虛望着桌上的茶杯，不一會兒捂住了臉，再忍不住地痛哭起來，眼淚從指縫裡汪出來，停不了，止不住。

越绮雨頭一次見他這般焦頭爛額的哭泣，像晚夏時節樹上脆弱的蟬嘶。她固然心疼，但一想到這是他新鮮的一面，不免又想發掘他更多的情緒。

一股陰暗的心思蔓延開來，叫嚣着讓她繼續品嘗他的崩潰，再在他最絕望的時候以故作勉強的姿态給予拯救。

“我可以答應你，”她笑了笑，朝後靠上軟榻，“但我有個條件。”

想起今天下午在孟平秋朋友圈裡看到的那張照片，她瞄了一眼對方腕上的銀鍊手表，碧色的眼眸暗了幾分。

“陳意祯，不如你來勾引我吧，”唇角戲谑地揚起，她冷聲說，“用你最善用的手段。”

“如果我動搖了，就答應你的請求。但是……”

“你隻有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