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绮雨别了臉，避開他的索吻，冷不丁回：“我跟你說不着這個。你乖乖去住酒店，大不了我出錢給你升最好的房，你何必這麼麻煩跑到我這裡來。”

賀倚雲抱着她撒嬌：“我不要，我就想跟你待一塊兒……”見她轉了臉，他也把頭偏過去，月牙似的眼盈着水光，“姐姐最好了，就留我住段時間不行嘛，我保證我不打攪你工作，也不打攪你跟他扮夫妻……”

越绮雨尋思他不需要做什麼，單在這家裡頭現個影兒就已經有影響了，更别提他并不是個安分的性子，想想還是小心打發出去的好。她又想起之前在商場見到蘇念遙的事，轉了話頭提議：

“不如你找蘇蘇，我記得她家就在附近，你們兩個之前在一個劇組關系那麼親，她一定肯收留你。”話音剛落，她瞧見對方臉色微變，那副讨巧的神情忽然淡了。賀倚雲咽了咽喉嚨，頭垂了下來。

“姐姐不要胡說，我跟她哪裡親呢……”他蹙了蹙眉，可轉瞬掩飾了過去，“隻是應付着做些劇宣而已，劇組安排的任務……姐姐不要多心啦，我就愛你一個，隻愛你一個……”話雖然說得潇灑，可落寞的反應并不容易僞裝。

越绮雨打量他幾眼，歎了口氣。她想他是真被人扔掉了。賀倚雲偶爾會有種非常脆弱的要強，像隻打了敗架身心俱疲卻仍舊要翹着尾巴向世界宣告勝利的貓，拼命藏起真正的狼狽。比起刻意的、卑微的讨好，那種滑稽的、故作的驕傲反叫他更真實了點，也讓面前的越大小姐對他的不滿少了一些，憐憫多了一些。

手臂上的衣料被小心翼翼地揪着，越绮雨猶豫了許久，最後答應了他的請求。小情人欣喜地擡起頭來，栽到她懷裡，看上去要哭。越绮雨扳着他的肩膀把他推遠了點。

“行了行了……等你們劇組換場地了你就立刻搬出去，”她側頭朝廚房瞄過一眼，又壓着聲音補充，“還有，别在陳意祯面前提我們之間的事兒。”

“那你們是真的嗎？”賀倚雲又問起來。

越绮雨眉一皺，不耐煩地說：“我說了你管不着。總之你不要給我惹出什麼麻煩來，否則也别怪我廟小不容佛了。”

賀倚雲點點頭，越绮雨幫他把行李提到客廳，叫他在客廳先坐着，自己則去廚房找陳意祯商量。

盡管按照協議的内容而言，她完全有決定讓賀倚雲住下來的自由，但她還是想和陳大少爺說說這事，看看他的反應。或許這是一種尊重，也或許這是一種試探。她甚至希望對方是不滿的，是不愉快的，是不容許的。如果他這時再脫控地指責她幾句，她反而開心。

但陳意祯并沒有這樣做。他隻是把切好的蘋果果盤遞到她手裡，默默地解開圍裙，把它挂回壁架，而後認真地清洗起菜闆。

越绮雨把果盤放一邊，小心拿過菜闆旁的水果刀，擰開旁邊的水龍頭，幫他清洗起來。沒洗一會兒，她湊近他，悄聲地問：

“你會不會介意？”

“……嗯？”

“我是說我們才開始同居就要跟另一個人分享這個房子，你會不會覺得很離譜，很難接受？”越绮雨望着他的臉頰，見他反應有些平淡，自己心裡倒煩躁了些。

陳意祯見她洗個刀心不在焉，指腹反複在刀面上撫刮着，開口叫她“别動”。他謹慎地把那刀換到自己手裡，抹上洗潔精，仔細的摩挲。“洗刀就認真洗，不可以分心，萬一傷到手了怎麼辦……”他這樣說完，呼出口氣，頓了半晌，又淡淡地開口：

“我們不是簽過協議了嗎，你要我聽你的話，接受你的安排，不反抗你，不約束你……你放心，我會遵守這些條款的，我……我不讓你為難。”将刀具放到瀝水架上，他擡頭看她，唇邊綻出點苦笑：“好了，廚房的事忙完了，你去客廳吧……不是總得給前輩安排個房間嗎……我留在這裡一會兒，冰箱剛才被我翻亂了我要再整理一下。”

越绮雨被他催出了廚房，心裡悶悶的。她不痛快。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陳意祯不哭不鬧，不給她添麻煩，她還是不高興，也不滿意。可她也絕沒有責怪他的打算。他那樣的得體，那樣的講理，給她留足了體面和溫柔，她怎麼有資格怪他呢？

思來想去，腦袋一團亂麻。她走到客廳，見小情人提着行李站起來，機警又小心地等着她進一步的安排，心中不免更加煩悶。

大爺的，這都什麼事跟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