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夜過後,越绮雨的确有了些要少欺負陳意祯的覺悟,每每想起他曾經哭泣的樣子,心裡也總有點難過。她以前覺得和對方同居可能過不了幾天就會膩煩,但現在卻是一日比一日感到期待。陳意祯進組以後,并不是每天回家,而她也和新認識的導演團隊合作,簽約了某部文藝片的女主角,每日的工作也很繁忙。
拍戲的兩個片場挨得不遠,工作的時候他們也互相去探班,若是收工時間相近,就輪流地約在對方的片場那邊碰面,一起吃飯,一起讨論拍戲的心得。她在國内沒拍過文藝片,起初圈内的朋友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都勸她不要貿然嘗試新的路線,隻有陳意祯支持她的選擇。
越绮雨告訴對方自己想通過這部戲拿到最為心儀的“百芳獎”,又擔心拍這種風格的影片力不從心,最後邯鄲學步,既拿不了獎,又失掉了自己原有的标簽。
但陳意祯卻說:
“标簽不就是用來打破的嗎?”
他說他永遠尊重她的想法,也永遠支持她的決定。
越绮雨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離不開他了。她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愛,也總是逃避這種對她而言還很陌生的說法。但換個角度想,無論這是不是愛,自己又為什麼非得和他分開呢?無非是因為他們之間卡着幾段和其他人的情與欲的貓膩,卡着用心不專的放縱。至少在她看來,原因就是如此。
回憶起和對方從最初相遇到如今相處的諸多日子,她最在意的還是對方和孟平秋之間的關系。她時常陷入一種無法自洽的矛盾,既不屑于和孟氏的那位總裁做比較,卻又總不願自己被落在後頭,在陳意祯心裡比不上她。
好在同居之後的這段時日陳意祯也沒有再和孟平秋見面,這讓她頗感痛快,在去片場接人回家的途中也心情舒暢。
“花樣再多又怎麼樣,”她在心裡默默跟孟平秋較勁,“跟我睡久了不還是照樣把你忘了。”這樣想着,看向車窗外不斷變換的風景和被暮色逐漸暈染的天空,她難免更感愉快。
隻是這快意并未持續太久。快到片場的時候,越绮雨接到了陳意祯的電話。他說自己今晚有事已去了外省,讓她不要擔心,也不用到片場來接自己。
之前他要離開江城,通常在微信上主動地報備,這次卻有些遮掩,不免叫她起疑。車子掉頭的期間,她見孟平秋的朋友圈更新了一則動态,打開來看,發現是一張餐飲照片,應該是對方出差途中的實時記錄。
孟總裁的IP顯示在雲南,照片是過橋米線的餐圖。越绮雨不知怎的,憑着某種驟然而生的警戒,下意識地去查陳意祯的定位。但對方卻已把定位顯示的功能關閉了。
越绮雨覺得這甚至比直接顯示對方IP也在雲南更叫人難受。她悶悶地坐在後座,不再像剛才那般高興。思慮了一會兒,她給陳意祯的經紀人打了個電話。
“意祯有一份很重要的劇本落在家裡被我撿到了,我現在聯系不上他,他之前說今天要跟你去外省談通告,所以我想你們現在應該在一塊兒的,能不能麻煩你讓他接下電話?”
“意祯嗎?他今天沒有新通告要談啊……他今天好像臨時有事去雲南了,說是要明天下午才回來,劇本的事要我幫你給他說聲嗎?”
“……不用,可能是剛才信号不太好,現在好像打得通了,謝謝……”
“……”
越绮雨挂了電話,眸色陰沉地盯着屏幕,臉色越來越黑。她給陳意祯打了個電話過去,但那邊并沒有接。胸腔貯蓄着嫉忿,她想對方無疑是專一的——專一地腳踩着兩條船。她打開微信,給他發了條消息。
「過橋米線好吃嗎?」
「比螺蛳粉香得多吧?」
……
到家的時候,那頭打來了電話。越绮雨怨在心頭,瞄了一眼就把它挂斷。
“蕩貨蕩貨蕩貨……”她進了客廳,想象着對方此時在酒店和别人逍遙的畫面,心裡的怨怼像夏季的潮汐。碎碎的念叨止不住冒出來:
“紅杏出牆的淫夫,我再也不要對你好了……還有精力去找老情人,有本事就别回來,到時候還欺負你,把睡到下不去床看你怎麼兩頭讨好……”怨念至此,不禁想起和他纏綿時的感覺,她更不好受。陳意祯是典型的“床下矜持端莊,床上欲求不滿”的格調,那雙水盈盈的眼睛盯着她說“要”的時候,那對纖長手臂摟着她說“疼”的時候,那方白玉似的胸闆起伏着任她擺布的時候,她心裡總像在過電。
她不免臆想起來,口舌也幹燥了幾分,去廚房接水的時候聽見幾聲輕悄的嘤咛。她以為那是自己幻聽,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房子裡還住着自己的小情人。
賀倚雲雖說在這裡借住,最近也忙于通告沒怎麼回來,不僅跟越绮雨沒打着幾回照面,見着她的時候也少見的安分,不跑到她面前暧昧地逗撩。此時,斷續的低吟從他房間裡傳出來,顯出幾分迷離和蹊跷。
越绮雨走到客卧門前,一把把門推開。隻見小情人獨自坐在床邊,原本正舉着手機給他自己錄像,但門被推開以後卻吓了一跳,把手機摔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