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不對勁。”她直戳了當。
大郝和曲尋雁不約而同的看向她所指的人。
那也是一個年輕男人,面色白淨,又瘦又矮,寬大的廚師服在他身上,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莫冬青表情明顯僵了一瞬。
葉枝尚沒發現哪裡不對勁,但沖這表情變化,肯定有貓膩。
莫冬青問:“他怎麼了?”
葉枝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這才發現問題。
她又從左到右,彎着腰緩緩走一遍。
“這是你們廚師?”葉枝問。
“是。”
“來多久了?”
“半年了。”
葉枝直起腰:“他的手上沒有任何傷口,包括燙傷,刀傷。”
“他廚藝不行,一般都洗盤子。”莫冬青解釋。
“他手上沒有洗潔精味。”葉枝不買賬。
莫冬青頓了頓:“高科技時代,手不用沾水。”
“我剛才走了一圈,你們這沒洗碗機。”
莫冬青啞口無言。
大郝和曲尋雁立刻圍到那人身邊,手铐呼之欲出。
莫冬青歎了口氣,道出實情。
“這是我的結拜兄弟,在外面惹了事,有人追殺他。他沒地方去,我就收留了他,他平常住這兒。”
葉枝仍注視着那個可疑人物。
她有她的直覺。
從第一眼起,她就覺得這個人不對勁。
眨眼頻率、呼吸頻率、脖子上的血管分布……究竟哪裡不對?
葉枝站到他面前約一米處,緊緊注視他。
“你叫什麼?”
“陳聽寒。”
“我見過你。”
“什麼?”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少年一愣,搖搖頭。
葉枝繼續注視他,嘴角微微勾起:“你覺得我沒看出來嗎?”
大郝和曲尋雁都不約而同倒吸一口涼氣,誰也猜不透她的言外之意。
别看葉組長有張無公害的漂亮面龐,吓人的時候,是真的吓人!
少年強壯鎮定:“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咔嚓。
葉枝直接給他拷上手铐。
所有人都瞪眼震驚,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就逮捕了。
“你确實很緊張,但你忘記出汗了。”
莫冬青皺眉,忙上前阻攔:“警官,肯定有誤會,你不能……”
“請勿妨礙警察執法。”
大郝見狀,也上前來協助葉枝押送這矮個少年。
“你不能铐走我,我不是僞人。”陳聽寒抗議。
莫冬青擡手:“寒兄你别急,我來周旋。”
雖然這是個僞人,但少年形态的僞人還挺可愛的,有種跳起來能打到自己膝蓋的美感。
“你太嫩了,剛當僞人沒多久吧?”葉枝微笑着調侃。
陳聽寒瞪大眼睛:“有那麼明顯嗎?”
……
空氣突然沉默。
這下是真的實錘了。
莫冬青還是不敢相信,躍到後廚出口前。
“各位請留步,其間一定有誤會,我和他認識多年,我擔保他肯定不是僞人。”
曲尋雁哼一聲,指向莫冬青:“本姑娘學過法!你也逃不了,窩藏僞人有連帶罪。”
莫冬青的繡龍之扇又握到手上:“若他不是僞人呢?正常人也有不常出汗的。”
雙方僵持不下。
葉枝隻想早點下班,她饞一千塊的餐标饞很久了。
大郝擡起手腕,查看信環上的日程表:“剛好墨子工會今天來H區巡查,聯系他們把人帶走吧。”
聽到這話,陳聽寒的面色大變。
他的手腕如漏氣一般,迅速萎縮成皺皺巴巴的皮,立刻向外抽出了手铐。
“我了個青膀鹹鴨蛋!”大郝驚呼。
“僞人!僞人!”
衆人迅速亂成一鍋粥,尤其是剩下的廚師,立刻四散奔逃。
莫冬青一驚,臉上的微笑終于消失。
他的川菜館裡,真的有僞人!
理論上,警察無權處理僞人,應該将僞人铐回統一備案,再武裝押運到墨子工會處理。
可是陳聽寒的反應很大,不知聽到哪四個字,跟瘋了一樣,根本不給他們控制的機會。
他的四肢像充氣娃娃一樣,伸長縮短,洩氣鼓脹,急切地想逃出封閉的空間。
警察們隻能掏出線槍。
陳聽寒左臂伸長,卷到後廚右側的台柱,右臂如飄帶般狂甩,在警察們握緊槍前,打翻他們的手。
葉枝沒辦法,隻能掏出激光刃,決定不管僞人死活,直擊要害。
這時,莫冬青拍起竈台上的菜刀,如離弦之箭沖上前去。
葉枝震驚于他的速度,穩、狠、準。
和剛才獨戰警察完全不同,莫冬青面對僞人,明顯是下了殺心的。
寒光閃過,血光迸發而出。
菜刀徑直切入腹部,刺啦一轉一拉,腐化異變的内髒流了一地。
莫冬青向後一躍,穩穩落到地上。
警察們不約而同驚呆了,這年頭,竟然有如此武功高強之人!
莫冬青凝視着地上的景象。
他的神色遠不如先前鎮定,好似塊碎掉的巨石,堵在顫抖的唇齒之間。
又要報菜名嗎,葉枝想。
“毛血旺。”莫冬青一字一頓,嗓音明顯在抖。
僞人的屍體躺在地上,血液汩汩流出,像一朵鮮血綻開的花。
莫冬青的頭仍未擡起。
世界寂寞,人類寂寞,他的繡龍扇子也在寂寞。
大郝忙命令屬下:“快聯系墨子公會的人!”
“是!”
又進來兩個H區職能警,拷上疑似共犯的莫老闆,而他也不再反抗一分一毫。
葉枝突然覺得,莫冬青的身影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在哪兒見過一樣。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既視感?
她曾認識過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