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說,跪在地上的王憂凝神端詳起他來,這位不是前不久翎王親自帶回來的那位小畫師?
緣分啊,簡直是執手相看淚眼,瞌睡來了送枕頭,他緊緊握住身前人的雙手站起。
“是的,是的,哥們,你是我的恩人啊!”
既然兩人多少面熟,接下來的事好辦不少。
雲星起在他的指引下,進了酒樓痛痛快快付了錢,一個通宵喝得多,身上所有錢全給出去了。
瞧着倒空的錢袋,王憂一臉感激涕零地看着他,說他一定會還錢的。
他一下喝酒喝蒙了頭,沒想到直接通了個宵,眼下頭昏腦脹,不知家裡給他送飯的仆人有沒有發現他人不在了。
要是發現了,他指定完蛋了。
因而雲星起一付了錢,他來不及和其多說,急急忙忙走了。
說實話,雲星起壓根沒想着他能還錢。
純當結交個朋友,在京城數月,身邊不是各路權貴,便是比他年長許多之人。
圖畫院有許多與他差不多大的人,但他們大多家境殷實,不願與他多溝通。
或許是他背後靠山是翎王,所以他們才沒有偷偷摸摸暗地裡欺負他。
無數個午夜夢回,他思念起翠山,想師父師兄師姐。
實際也就想想,他自個說要出來闖蕩的,怎能沒闖蕩出個名堂回去。
日子照舊一日一日過下去,重點是無聊。
直到過了幾日,年輕琴師一瘸一拐攔住了走出圖畫院的他。
把一袋錢塞到了少年手中,他一雙桃花眼笑得好似月牙,爽快道:“還你了,多出來的錢是利息。”
驚喜地接過,奇怪地上下打量起對面人走姿,“你怎麼走路一瘸一拐的?”
一問起這個,王憂當即苦了臉,“别說了,我上次出去喝酒被我爹給抓住又打了一頓,起碼一個月不能去喝酒了。”
雲星起禁不住笑出了聲,“那你今天怎麼溜出來了?”
琴師上前親密地攬住他的肩膀向外走去,“我求情求出來的呗,再說我欠了你錢,肯定是要還的。”
他頓了一下,“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來着?”
三年前初識,而今念來恍若隔世。
他夜逃京城是臨時起意,夜半三更,不好去找好友當面告别。
洋洋灑灑寫了一封信,告知了王憂他要回翠山,以後不會再回京城,要是有空,可以來翠山找他玩,定會好好款待他。
臨走前,走到一年前搬出家單獨居住的王憂家院牆外,将信和一塊石頭捆在一起,扔了進去。
至于好友是否看見了,不是離京的他知曉的了。
咚咚咚,外頭有人敲門,打斷了雲星起的回憶,别是燕南度吧......
想是如此想,他帶着随時關門的準備去開了門,然而門外是杜樓主。
杜樓主對他歉疚地雙手抱拳,笑了一下,“抱歉,小雲兄弟,多有打擾,看你進來匆匆忙忙的,是有哪裡不太舒服嗎?”
他當然不是沒事找事來找少年的,是人前腳進來,他好友後腳回來,找到他說了方才在河邊一事。
把有半分酒醉的他給實實在在吓清醒了。
之前口口聲聲跟他說要看人家意思,轉頭借酒勁親上去了。
現在好了,要他上來看看人狀态怎麼樣,怕他敲門,人不給他開門,硬闖進去,隻會讓情況越來越糟。
臨危受命,他來了。
可他能說啥,斟酌半天,蹦出一句問候的話來。
擺擺手,“辛苦了杜樓主,我......”
頓時想起前幾日池晴方要他轉告燕南度比試之事,完了,他忘記說了。
現如今,他倆這尴尬的局面,不知該如何去說。
對了,不是有杜樓主在。
“杜樓主,我有一事要麻煩你轉告一下燕兄。”
“什麼事?”他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池都頭說他想找個時間和燕兄比試一番,我......”他看了看樓梯,沒人上來。
“我今晚沒遇見燕兄,他亦不在房内,麻煩你遇見他了,轉告一下他此事。”
“好、好。”
門在眼前合上,杜涼秋隐隐感覺他好友的感情前景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