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聞琢招手,“孩子,過來一下。”
殷離聲抿唇,下意識地後退兩步,不敢上前。
傅雲疏将小孩兒攬入懷中,安撫地拍着他的背:“别怕,宋掌門沒有惡意。”
甘冽輕柔的嗓音令殷離聲緊繃的身體逐漸放松下來,在傅雲疏的帶領下緩緩挪到宋聞琢面前,仰頭看向這位修真界第一大宗的宗主。
宋聞琢也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撫,“我想檢查一下你的身體,你尚未邁入修行的門檻,靈力進入身體的時候可能有點痛,稍微忍一忍,很快就好。”
殷離聲的頭小幅度地點了點。
宋聞琢見狀,右手掐了個法訣,指尖輕點在殷離聲的百會穴,灌入靈力。
殷離聲隻感覺一陣熱流從頭頂傳來,剛開始還不覺有什麼,可逐漸地,那陣熱流慢慢流至他的四肢百骸,帶來密密麻麻的痛意。
殷離聲在心中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喊,要忍住。雖然不知道觀天石為什麼會破,但清遠宗顯然對自己起了興趣,若是能挺過這一遭,說不定能拜入宋聞琢更甚至于拜入懷微仙尊門下。
跨越大半個修真界從北境來到清遠宗,不就是為了尋求那一絲真相嗎,絕不能在此刻半途而廢。
他咬緊牙關,細密的汗珠沿着發絲、臉頰滴落,身體卻依舊站得筆直,即便痛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也沒叫出來。
傅雲疏眼中閃過一絲心疼,這孩子太能忍了。
香爐之中的一炷香悄然燃盡,就在殷離聲即将撐不住的時候,宋聞琢停下了動作。
裘南連忙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殷離聲,“宋掌門,他這是?”
“無礙,力竭而已,”随即宋聞琢又揚聲朝外面道,“帶他們下去休息。”
門外有弟子進來,恭恭敬敬地将三人領下去。
傅雲疏和裘南一起将殷離聲安置在主峰的某間廂房休息,然後他随便找了個借口離開,悄然回到了主峰大廳。
大廳裡的宋聞琢和葉修竹尚未離開,傅雲疏便卸下了術法,露出了原本那俊美無俦的容貌。
“見過師叔祖。”宋聞琢和葉修竹朝傅雲疏行禮。
“怎麼樣?”傅雲疏問。
宋聞琢回道:“這孩子體内沒有任何異常,似乎就隻是一個天賦異禀的普通人。”
“既是天賦異禀,又怎會普通?”傅雲疏歎道。
兩人沉默一瞬,然後葉修竹道:“他姓殷,會不會和北境殷家有什麼關系?”
宋聞琢想了想,搖頭否決了這個可能:“殷家家主殷天河隻有一個十五的兒子,那孩子年紀明顯不對,而且……”
他長歎一聲:“在你們來之前,杜準傳了消息回來,殷家族譜上的所有姓名均已消失,祠堂内的魂燈全部熄滅,殷家上下幾千人口無一幸存。”
大廳内的氣氛變得凝滞、沉重,輝煌一時的修真界四大家族之一的殷家就這麼沒了,而且至今不知道兇手是誰,即便是見多識廣傅雲疏也是唏噓不已。
半晌,葉修竹開口打破僵局:
“師叔祖,您看這孩子該怎麼辦?”
葉修竹看向傅雲疏。千百年來,在殷離聲之前隻有一個人令觀天石爆炸,那就是懷微仙尊傅雲疏。
不過因為傅雲疏是當年是直接被前前前任掌門帶回清遠宗,沒有經曆過入門考核,所以這件事鮮少有人知道。
葉修竹正是因為知道此事,所以當時聽聞又有人能使觀天石爆炸時才破天荒地去湊個熱鬧,他本想在其他幾人知道這個消息之前先下手為強,将殷離聲拐來做自己徒弟。
可惜師叔祖不知怎麼地居然也插入了此事,他自然不能當着師叔祖的面做那般無恥之事,隻好将這個消息也告訴了宋聞琢,唉,坐失良機啊!
“殷離聲是來拜師的。”傅雲疏淡淡道。
“您想收他為徒?”宋聞琢語氣輕揚,眼中也不自覺地帶了一絲期待。
傅雲疏沒答應也沒否認,隻道:“不是還有入門考核嗎,讓他去參加吧,況且,拜師一事本就是雙向選擇,人家說不定已經有心儀的人選了。”
宋聞琢沒把他的後半句話當回事,畢竟若是傅雲疏開口,他相信整個修真界沒有人會拒絕當懷微仙尊的徒弟。
“既然如此,那就先讓他和其他人一樣正常參加入門考核。”宋聞琢一錘定音。
此事就此告一段落,宋聞琢又想起了傅雲疏剛剛的裝扮,斟酌道:“師叔祖,您……還要繼續扮成新弟子嗎?”
傅雲疏又施法将自己變成了方才的少年裝扮,道:“不用在意,我就是閑着沒事找點樂子而已。”
宋聞琢和葉修竹均是嘴角一抽。找樂子?這個詞放在您老身上真是完全不搭呢。
傅雲疏沒管他的兩位好徒孫心裡在想什麼,打了聲招呼後便徑直離開,他想早點去看看殷離聲。
其實,宋聞琢幾人不知道的是,當年的他雖然也因天賦卓絕而使觀天石爆炸,但兩人之間的情況卻有所不同。
殷離聲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