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如鈎,悄然爬上樹梢,透過窗戶在床上散下一片清輝。
傅雲疏睜眼,旁邊的殷離聲在睡夢中不知不覺地滾到了最裡邊,他抱着被子蜷縮着,眉頭不自覺皺着,呼吸平穩且綿長。
這是極沒有安全感的睡姿。
他用指尖戳了戳殷離聲的臉蛋,觸感極軟,又不自覺地戳了一下。
傅雲疏輕歎:“手感不錯。”
感慨完,傅雲疏小心翼翼地從殷離聲懷中抽出被子,動作輕柔地給他蓋好,然後化作一道流光離開了房間。
不過一瞬,他就回到了自己的聽雪峰。
他白日裡吩咐葉修竹将被殷離聲炸碎的那些觀天石碎片都送到聽雪峰來,此刻那些碎片就靜靜地躺在屋中間的桌子上。
傅雲疏拾起一塊碎片,向裡面灌入靈力,過了良久,依然沒有發現任何不妥。
他有些不信,總感覺缺了點什麼。
當年傅雲疏五歲時,師父也曾拿來觀天石讓他測試資質,最開始觀天石隻發出了一陣微弱的光,後面光芒逐漸變大,甚至照亮了整個山頭,最後,那塊觀天石爆炸了。
師父說那是因為傅雲疏天資太過卓絕,觀天石無法估量,承受不住便爆炸了。
可今日,殷離聲卻是直接令觀天石爆炸的。宋聞琢和葉修竹不知其中細節,所以沒有深究,但傅雲疏卻對這點不同十分在意。
想了想,傅雲疏拿出了今日給殷離聲包紮傷口的那塊手帕,上面還殘留着殷離聲的血迹。
傅雲疏撕下一小條帶血的手帕,将殷離聲的血液接觸觀天石,觀天石立刻爆炸。
“看來是血液的原因,”傅雲疏喃喃道,随即又很快搖頭,“不對,不是血液,是血脈。”
“又或者說,是血脈裡有什麼東西令觀天石爆炸了。”
他緊鎖着眉思索,突然想起來一樣東西,目光一亮,立即取來木盆,在裡面倒入一些清水,将剩下的手帕浸泡在其中。
清水很快變成血水,傅雲疏又往裡面扔進了一顆丹藥。
這是極品乾元丹,能夠最大限度地激發血脈中的本源之力,說不定會有效。
乾元丹漸漸融化,水的顔色卻越來越深,傅雲疏感覺到不對勁,立刻召出了本命劍寒泣。
劍光一閃,劍招既出,阻擋了那勢不可當的一擊。傅雲疏視線投過去,木盆之上,一道血紅色的封印浮在上空。封印周圍有黑色的霧氣層層萦繞,上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即便傅雲疏有一世專門修習過符術,還成為了符道大能,但這封印上面的符文他也隻能看出十之一二。
傅雲疏試圖仔細辨認,可那封印又很快消失,連帶着那些血水也無影無蹤。傅雲疏不悅,但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他也隻能強壓心中的疑惑,默不作聲地收拾殘局。
大陸的某處,王座之上的俊美男人猛然睜眼,漆黑的眸子中閃爍着妖異的光芒,靡麗的豔紅嘴唇微微勾起,似黃泉路上盛開的曼珠沙華,勾人心魄、即便可能會喪命也甘願為其臣淪。
“封印被動了啊。”
男人站起身,慵懶地伸了懶腰,本就穿得松垮的衣服因為他的動作而滑落,精壯的胸膛一覽無餘,引得旁邊的一名侍女面紅耳赤。
見狀,男人輕笑一聲,朝那侍女勾了勾手,道:“過來。”
那侍女忙不疊地上前,她旁邊的侍女習以為常地垂下了頭,不忍再看接下來的場面。
“咕咚——”
侍女的頭驟然落地,沿着台階往下滾落,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最終停在了一隻腳面前。
俊美男人擡頭瞥了一眼來人,然後漠不關心地收回視線,用侍女端過來的水仔細地清洗着手上血液。
“右護法有何事?”
“封印有異動。”帶着黑色面具的男人躬身回答。
“我知道,”男人又坐回了王座上,視線幽幽地飄向遠方,“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快了……”
次日,殷離聲醒得很早,很難得,這是他有史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夜,沒有半夜驚醒,也沒有做噩夢。
殷離聲側目,蘇昀仍在沉睡,他的睡姿十分規矩,兩手搭于胸前,呼吸平穩。
是因為這個人嗎?殷離聲斂目沉思着。想了想,然後悄無聲息地伸出了手直朝蘇昀臉龐而去。
近了,近了,隻差一點。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