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總……能聽見……我說話嗎?賀總……”劉特助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入賀允川的耳朵裡。
賀允川第一次覺得劉特助那聒噪聲音是如此的悅耳,他努力眨了眨眼,意識漸漸恢複了清明。
“明朗呢?”這是賀允川恢複意識後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話。
劉特助閃出一個身位,讓賀允川能看到他旁邊擔架上躺着的依然昏迷的明朗。
賀允川努力伸了伸手臂,劉特助自然是看懂了老闆的訴求,把他的擔架往明朗那邊挪了挪。
賀允川緊緊握住明朗的手。
救援隊的快艇高速行駛在海上,破開白浪,迎着朝陽飛馳,把暗夜和死亡統統甩在了身後。
這次還真是定位系統奇迹般地發揮了作用,發現的過程也十分刺激和戲劇化——
一個安保人員發現賀允川身上的定位信号開始逐漸靠近某個外國的軍事基地,他們感覺到不妙,準備打電話提醒賀允川注意避開,但是賀允川的電話根本打不通。
與此同時他們發現,賀允川移動的速度和軌迹都不對,既不像行進,也不像停泊,像是在漂流。
安保人員跟劉特助取得聯系後,最終分析得出了賀允川被人綁架的結論。
賀家果斷報了警,海警出動快艇在那艘船在幾乎到達他國軍事基地的地方被截停了,船再過去一點,估計就是外交事件了。
倆人被救出來的時候,幾乎都凍僵了,但賀允川依然保持着緊緊抱着明朗的動作。
劉特助找了塊毯子把他倆蓋上,免得被人看到引起麻煩。
理所當然地,明朗再次住進了醫院,這次他還有個病友,賀允川。
他跟賀允川原本一人一間病房,寬寬敞敞,相安無事,但賀允川不同意,非要跟明朗住在同一間病房裡。
但問題是,賀氏的私立醫院根本沒有雙人間這種廉價的配置。
于是,在賀允川孜孜不倦地無理取鬧下,護士們隻能把他的病床推到了明朗病床的旁邊,愣是臨時組建出了一個雙人間。
被救出一天後,明朗依然處在昏迷中,賀允川平均一小時去一次醫生值班室,問醫生明朗為什麼還沒醒。
醫生耐着性子跟他不斷重複:明朗之前住院洗胃身體沒恢複,再加上被人綁架時注射了麻醉劑,最後又遭遇失溫,蘇醒得晚很正常,但他現在身體機能正常,隻是過于虛弱,但随時随地都會醒,讓賀允川不要過度擔心。
于是,賀允川就這麼眼巴巴地盯着隔壁床上的“睡美人”。盯着盯着,他忽然覺得明朗應該是因為身體太冷所以醒得慢,他從自己的病床上下來,輕手輕腳地掀開明朗的被子,鑽了進去。
明朗醒來後,第一眼就看到睡在自己被窩裡的賀允川,吓得差點從床上滾下去。
“你幹什麼?”明朗身體還很虛弱,連震驚都沒啥力道,整個人軟綿綿的。
“睡覺啊。”賀允川理直氣壯。
“你怎麼在我床上睡覺?”明朗想不通這是什麼新型治療手段?還是病床不夠,非要兩個人擠在一張床上,賀家不說是城中首富嗎?不應該啊。
“你半夜發抖,喊很冷,我幫你暖暖。”
“我沒有發抖,也不冷。”明朗不承認道。他也确實沒發抖,病房的空調很好,溫度适宜。
“有,你自己不知道而已。”賀允川胡攪蠻纏。
“我不冷!你下去。”明朗堅絕不妥協,“你看看我被你摟出來的這一身汗。”
“我冷。我有失溫後遺症,而且,我是為了去救你才被凍着的,你不能這麼無情。”賀允川換了個打法。
“我被抓是因為你吧?怎麼就忽然本末倒置了?”明朗被氣得直冒煙。
他皺着眉看着眼前的男人,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人現在是裝都不裝了嗎?直接開始耍無賴了?
“你自己看看,這張床撐死也就一米寬,你再看看咱倆的身高和體格,你這麼擠上來,合适嗎?你不是有自己的床嗎?”
明朗把問題拐到了一個其他的方向,企圖讓賀允川退縮,誰知兩小時後,賀允川就買了一張雙人病床進來,換掉了之前的兩張單人病床。
劉特助是戴着口罩和墨鏡指揮着人把床搬進來的,他之前奇怪的事情也沒少幹,但第一次覺得如此丢人。
眼前這場景看得年過花甲的主治醫生一腦門子火,他行醫一生,就沒見過醫院還有kingsize大床房的。他不理解在什麼情況下兩個正在被病痛折磨的人必須通過同床共枕的方式來增進交流?此時此刻,他無比想給他倆開個出院條,把他倆一起趕出去。
太礙眼了。
“你這到底是想幹什麼?”明朗看着眼前的大床崩潰了。
“追你。”賀允川淡然地說道。
對于賀允川直白的表達,明朗并沒感到意外,從那個吻開始,賀允川渾身上下就閃爍着各種不對勁,就跟老房子着火了似的,一下子就放開了,不要臉了。但明朗意外的是賀允川的品位。
怎麼就看上自己了?
自己都三十了,可謂是一無是處,有前科,還前途無路可走,放到相親界就是孤獨終老的存在,唯獨臉長得還可以,但再怎麼可以也到中年了,走下坡路了,而且對賀允川這種又高又帥又年輕又有錢的富豪來說,要漂亮的人是最簡單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