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很震驚?”
看不出是什麼特殊材質制成的王座上,銀發青年胳膊撐在一側,掌心托着下巴,雙眸如同琉璃般明淨。
宿傩立刻反應過來:“所以最後一層的守關人是你……”
神宮寺奏勾唇微笑:“你看到的隻是我的一縷意識,隻要殺死‘我’一次,你就能得到自由。”
“隻要你能做到,我一定會履行承諾。”
“雖然我不相信你會守信,但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宿傩肉眼可見地燃起了興緻,壓低重心做出備戰姿勢。
神宮寺奏雙手十指交叉,伸直手臂淺淺拉伸了一下,“不過我可不會放水哦。”
“正合我意。”宿傩說完,腿部肌肉猛地用力,整個人如離弦的箭沖向對方。
“想以速度取勝?”神宮寺奏偏頭躲過拳風,擡手接住宿傩連續不斷攻來的拳頭,長腿在少年腳踝處一勾一拉,宿傩便失去重心向前倒去,不得不将手撐在神宮寺奏身側。
鼻尖險些撞到神宮寺奏的胸膛,宿傩聞到對方身上的冷香時露出厭惡的表情,剛要起身,就被對方掐住了下巴。
“你腿軟了?”
銀發青年嗓音清冽,聲如碎玉,低聲笑起來時帶起沉沉的共鳴。
被迫擡起頭的宿傩隻覺得貼近聲源的耳朵泛起一陣酥麻,神色像是被調戲了一般扭曲,憤恨地揮開神宮寺奏的手,後退兩步并迅速雙手掐訣。
下一秒,斬擊術式在神宮寺奏頭頂落下,他單手一撐,身體輕盈地向側邊躍起,衣袂翻飛,連頭發絲都沒有被斬斷。
神宮寺奏評價道:“術式啊,範圍、速度還是強度都差點意思。”
“嘁……”宿傩面露不爽。
“熱完身,接下來該我出手了。”神宮寺奏擡起雙手,手指做掐訣狀,“地獄裡怎麼可以少了酷刑呢……拔舌,蒸籠,油鍋,你喜歡哪一樣?”
“……煩死了,你有什麼本事都用出來!”宿傩本能地身體僵硬了一瞬,雖說這些年在領域中死去活來的次數不勝枚舉,但面對神宮寺奏本人還是忍不住發憷。
神宮寺奏沉吟片刻,嘴唇彎起,“不尊敬長輩,那就……”
“血池地獄。”
随着神宮寺奏話音落下,宿傩忽然感覺腦袋裡像是被什麼猛擊了一下發出嗡嗡的聲響,當即懵在原地,接着就是一陣天旋地轉,腳下堅實的土地仿佛變得如同沼澤地一樣軟綿綿的。
宿傩視線扭曲,恍惚間感到身體在下沉,卻無法做出任何舉措反抗這樣的情況。
“噗通——”
宿傩剛回神,就徑直落入一片猩紅池水中,沖擊在表面拍起巨大的水花,猶如一朵盛開的山茶花。
剛一入水,宿傩眼前滿是暗紅色,帶着濃稠質感的液體裹挾着他不斷下沉,他奮力向上遊去,終于從血紅的池水中探出了頭。
他整張臉都被血液塗紅,眼球也被血糊住,張開嘴呼吸時隻聞到濃郁到令人想嘔吐的血腥氣息。
即使在他心裡十分清楚這些都是幻覺,但還是真實得讓人厭惡。
喘了一口氣,宿傩想要尋找最近的陸地,然而一眼望去,隻看到血池紅色的水平線。
無論哪個方向,都望不到邊際。
宿傩低罵了一句,剛要向前遊動時,腳踝就傳來拉扯感。
猝不及防被拽下去,宿傩立刻反擊,卻感覺那股力量悄然消失,下一秒便環住了他的腰部。
像是有人從前面抱住了他。
意識到了這點,宿傩睜開了眼睛,在滿是紅色的世界中看到了一張近在咫尺的昳麗面龐。
神宮寺奏靜靜地與他對視,赤眸明亮,銀色長發在血水中也維持着月輝般的光華,整個人像是籠了一層柔光。
美麗,妖冶,又極度的危險。
宿傩的氣息險些沒屏住,随後移開視線,使勁渾身解數都要擺脫神宮寺奏。
然而神宮寺奏的手臂卻堅如磐石難以撼動,非但沒掙脫,甚至越收越緊,宿傩的氣息被擠得一點點瀉出來,終于憋不住氣,條件反射地張開嘴巴,卻被腥甜的鐵鏽味灌了滿嘴。
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血池的溫度正在不斷升高,一連串氣泡往上冒,仿佛快要沸騰一般。
他就算不會窒息而死,也會被逐步升溫的池水煮熟。
這麼可怕的血池地獄,恐怕也隻有神宮寺奏能想得出來。
既然躲不掉,宿傩選擇用盡最後的力氣也要拉着神宮寺奏一起死。
忍着窒息的劇痛,雙手做出術式攻擊的手決,以自身為目标的斬擊轟然而至。
孤注一擲的結果可想而知,宿傩在失去意識前似乎聽到了神宮寺奏的輕笑從耳後傳來。
……
一天時間,神宮寺奏“殺”了宿傩13次。
宿傩被摧殘得已經不知道今夕是何年,領域中的場景千變萬化,死法也千奇百怪任君挑選。
不過最後一次算是同歸于盡,宿傩有樣學樣,抱着他一同從高處墜下,兩個人一起摔成了肉泥。
在領域中的每次死亡,都是對精神的一次摧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