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菲斯完全不能苟同維克的意見。
維克扛着那柄不知道什麼年代的槍支,蹲下來摸摸薩菲斯的小臉鄭重道:“等我回來接你,别擔心。”
薩菲斯的心口震動了一下,他都擔心這遠古的武器沒打死蟲獸,一扣扳機能來個走火把維克自己給一槍崩了。
這民兵組織如此拉胯根本不靠譜。
他哭了,是被那種明知道送死還要壯懷激烈的舉動蠢到了。
“小薩,堅強點。”維克捏捏他的小臉,仿佛這就是自己要守護的信念,“我會保護你的,不會讓那些鬼東西進來!”
薩菲斯看到維克的眼底有光。比火把還要堅毅閃亮。
這家夥說要保護他?
可他自己信嗎?
這傻子不夠是和這些鎮民一起自我感動罷了。毫無策略地拼命頑抗,隻是自找死路。
薩菲斯在維克臉上看來看去,覺得這就是大寫的愚蠢!
維克的那道背影,居然該死地久久定格在薩菲斯腦海中。
他們在根本不具備和蟲獸作戰的武力值下頑強送死不知悔改。
當然,這是自然界對蠢貨的淘汰。
可是,維克是他重要的系統攻略對象,是他收服蟲星所有疆土的重要工具人!
怎麼能這樣去給人類拼命?
薩菲斯是怕他死了,害他血本無歸!
“呃!”突然,戲精上身的薩菲斯捂着胸口開始表演窒息。
“怎麼回事?”果然維克回來了。他背着老式的獵槍,一把将他抱在懷中。
小薩的身體是有什麼舊疾,還是他根本沒有照顧好自己唯一的同胞?
“對不起維克,我可能是要不行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都喘不過氣。我……如果我回不去了,請你把我的屍體帶回故鄉。并且告訴我的父母,可能我真的是很任性。”薩菲斯說得和真的一樣,維克顯然信了。
“不要說這些!”
“不,我怕現在不說以後來不及了。其實我們來到這裡,可能是我的過錯。我覺得自己是庶出的小兒子,所以不被家庭重視。
于是對雄父安排的相親非常抗拒,他要我娶一個隻會種田的雌蟲,于是我才反抗私自開啟蟲洞想逃。結果,就來到了這裡。
你記得,我叫薩菲斯,薩菲斯!十六夜家族的小兒子薩.菲.斯。”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其實也是薩菲斯來給維克洗腦篡改記憶點的關鍵。
猛地,維克就愣住了。他所有關于白月光弗蘭的記憶都被切換成了薩菲斯三個字。
“你說什麼?你是十六夜家族的小兒子薩菲斯?”
那不就是要和他相親的對象?!而自己,曾經在巴蒂的農貿節日上偷看過這風光霁月的皇族子弟一眼。
從此,就心心念念。可他的相親對象怎麼會成了個孩子?
看到維克瞳孔地震,薩菲斯将整個故事都快編圓滿了卻獨獨留了個他為什麼會是個蟲崽的懸念。他要讓維克不斷去猜,最後讓這軍雌叛将充滿了對自己的憐惜和愧疚感。
維克揉着自己的眉心卻開始覺得頭疼欲裂,想來自己一心想嫁的雄主成了個小蟲崽,他是有些失望的。
啧!薩菲斯覺得,自己的确還要增加些吸引雌蟲的關鍵魅力才能徹底征服這隻戀愛腦的傻白甜,
砰砰地幾聲槍響,讓薩菲斯的釣系苦情戲被生生打斷。
維克把薩菲斯交給了約翰,自己還是出去了。
“大哥你沒事吧?你不要害怕,我爸爸很厲害的,他是全鎮最厲害的格鬥家。
他……一定會安全回來的。”
可哪怕是鎮子上最厲害的格鬥家,幾年前卻被一隻成年蟲獸一口撕咬下了胳膊,要不是及時找到斷臂,現在他的父親已經要退守後防線了。
約翰眼中有怯色,更有擔心,但是還是激勵薩菲斯:
“還有你哥哥也是,我為之前的偏見道歉。原來,你們都不是膽小鬼,我更不該以貌取人。他雖然看起來不強,可是為了極地小鎮而戰的戰士,都是讓人敬佩的勇士。”
說完,約翰還像模像樣朝着薩菲斯行了個軍禮。
薩菲斯定定看着約翰好像又發現一個熱血沖腦的單純傻子。
他回頭糾正這孩子:“他一點都不弱,隻是現在腦子有點壞了。”薩菲斯說的是維克。
何止不弱,曾經這叛将是他薩菲斯最頭疼的對手和宿敵。
薩菲斯知道蟲獸此刻離着他們的工事防體還有大概一千米。
數分鐘後,地面上的民兵們不出意外會被統統秒殺。
要是維克死了,他這孤零零的蟲皇遺落在地球上會怎麼樣!
想到維克給他做的飯,最好的極地三文魚刺身,最好的牛肉蓮藕羹,還有他獨創的老鴨煲湯……
這些以後都吃不到了嗎?
砰,砰,這不是外面激烈交戰的聲音,而是薩菲斯心髒劇烈鼓動和撐開的聲音。
随着劇烈心跳變化的,是角落裡那個小小的孩子倒影開始不斷拔高。
薩菲斯在強迫自己生長,用維克留下來的雌蟲信息素刺激自己,讓他能盡可能恢複原樣。
談戀愛這東西,還是需要遵循原始的狩獵準則:雄蟲擁有完美的外表和強壯的體魄,才能勾起雌蟲的注意。
薩菲斯這麼努力,不是去殺敵拯救地球的,他隻是去勾維克這隻雌蟲的。
*
下半夜,下起了雪,狙擊手很難瞄準。
維克也沒見過什麼蟲獸,隻是蟲族複眼不住自動鎖定潛伏夜行的危險目标。
他現在隻有收割莊稼在行,深深吸口氣心中打鼓。可他對這裡有種天然的親切感。
這裡就仿佛巴蒂這片故土,維克不忍心種滿莊稼和綠植的寶貴小鎮被戰火摧毀。
聳動的海岸,窸窸窣窣的海浪拍打沙礫的聲音,仿佛都是會殺人的。他屏住呼吸,瞄準鏡瞄準。
突然随着退潮露出沙灘的,就是洶湧席卷而來的蟲獸!
蟲獸遠比剛才在全息影像屏上看到的駭人。
月色讓它們的蟲黑黑到反光。
最大隻的足足有野豬大小,外形又像天牛科昆蟲,大觸角仿佛生鐵鑄造的鏟刀。
咔吧咔吧,一邊爬行一邊耀武揚威舉得很高。
小的,是一截成年人手臂的尺寸。底下有吸盤,據說最喜歡一躍而起用這吸盤抓住人的臉盤。然後從眼睛鼻子裡把人的腦漿吸出來。
“鎮長,它們過來了!”哨兵剛回頭警示,轉眼就一聲慘叫被撕咬住了面部撲倒。
淩亂而又迅猛的槍聲響起來,可收效甚微。甚至說,整個前線成了一片混亂。
無論是面對多少回這樣的怪物,極地小鎮的村民根本沒有辦法克服恐懼。
哪怕是軍部的對蟲特戰部隊都未必有把握全勝,可鎮民為了保護家園甘當前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