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真的回去了。心死如灰。
走到火車站,發現那位多情的小皇子塞魯斯到處在張貼他的畫像。
“多才多藝,不愧是薩菲斯的兒子。”維克驚訝于他的藝術天賦。隻是他這麼急找他,是為了還他那幾枚硬币嗎?
維克改坐了一輛長途客運,那裡就隻要錢不查證件。
托詹姆斯的福,他的飛行器迫降在出了名窮鄉僻壤的雪鄉。
他的飛行器不但遲到了四十年,就連降落地點都是錯的。
維克在那裡安了個小家。
雪鄉小村莊,民風還算淳樸,可消息閉塞,這裡的蟲族大多都是世代務農的莊家蟲。
一下車,迎着飄雪的白茫茫的原野,維克心頭都是蒼白空空然一切。他還能幹什麼?
似乎什麼力氣和手段都沒了。
維克一路都沒有再流眼淚,可腦子好像被大水淹了無法思考,現在隻想回家,什麼都不想想。
作為村頭的“情報組織機構”,大媽們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剝豆子,就算鵝毛大雪也阻擋不了她們講八卦的熱情。
“小寡婦回來了?”
“是他回來了!啧啧,去了趟帝都,感覺整個蟲都更妖了呢。也不知道回來是不是來勾引我家兒子的,可不能讓他得逞了。”
“他打扮得這麼騷給誰看?肯定是去帝都勾引雄蟲不成功又灰溜溜回來了。我可得看好我家的雄子,不能被這騷斷腿的勾走了!”
維克瞥了那隻雌蟲一眼,他記得他家雄主是隻獨眼蟲,叫大龍。
“那看緊了,敢來惹我一點兒,小心他另一隻眼睛都沒了。”
維克經過的時候,俯視他們,冷不丁飄過來一句比雪片兒還冷的話。怪吓蟲的。
那個小媳婦兒雌蟲不敢和他對視,很快搬着小凳子回了自己家。把門關得緊緊的,維克身上的殺氣是很重。
“維克,你回來了?冰原上有趟押送的買賣你去嗎?”走到門口,村長縮着手蹲在他家門口等他。
他在這種地方很難賺錢。維克平時還幫最近的城邦押送物資。從這個城邦到那個城邦,大概一個白晝的距離就能拿到不錯的報酬。
村裡人很少有會開車的。
蟲族的世界貧富差距懸殊,有錢貴族掌握着比藍星更加高等的黑科技真理,而貧民還過着相當于人類中古世紀的捕魚狩獵的生活。
車子,在雪鄉是一種奢侈品。會開車,是一種了不起的技能。
“去,什麼時候啟程?”去趟帝都,花光了維克的積蓄。他當然要賺錢。
當時飛行器就砸在了村長家的菜地上。村長知道維克有本事,就和城主報了押送物資保安員的名單。
還幫他在這裡落腳。
“明天早上,那先說好了。”村長看維克答應了,也痛快走了。村長有眼力勁兒,從來都是和維克客客氣氣的。而村民們以為村長對他這麼客氣,是因為他的臉。
維克開門,家裡空空蕩蕩。以前娜娜租給他的房子也隻有這麼小,可是,那時候還有薩菲斯。
“阿比,你父親那個混蛋他死了。我以為,像他這樣的禍害,起碼要活到你結婚生子再走的。可是……我們以後都看不到他了。”詹姆斯在飛行器裡還裝了好幾瓶酒,維克從來沒喝過,還以為薩菲斯看到藍星的威士忌會喜歡。
沒想到,其實他是根本喝不到了。
維克小心翼翼把阿比從貓窩裡抱出來。她過了四十年還是一個蛋,一個難産的蛋。
可是萬幸的是,阿比還活着。
“阿比,我們再聽聽你雄父的歌吧?雖然是個混蛋,可唱歌他是在行的。”
維克又在房間裡放起了那張CD。他上飛行器後,才發現詹姆斯做了件多餘的事情——把薩菲斯的首張EP也給他帶上了。
《黑暗裡的光》,當熟悉的旋律響起來。
維克眼前回憶的是一幕幕舊人的音容笑貌。當偶像歌手的薩菲斯如此鮮活,他是傾倒藍星的天皇巨星。他的嗓音讓維克心被撕扯。
“幹杯寶貝兒~這真是個好消息,藍星土特産都歸我們父女了!那個傻瓜,他吃不到了……”維克笑着猛喝威士忌,一醉解千愁。
*
維克雖然喝了很多的酒,可他還是按時六點在村口和押運隊集合。
昨天在村口數落維克的雌蟲,是押運隊員大龍的老婆,大家算同事。
“維克,我家雌君說話難聽,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維克要挖他眼睛的話,他老婆告訴他了。
維克心情不好,他開着車戴着墨鏡面無表情。
“啧,我說大龍,這也不能怪你家雌君多心。誰家好雌蟲出來抛投露臉幹這種活兒?還不是家裡沒雄蟲被逼的?”
“維克,你長得挺不賴的,就不要逞強了。你看我怎麼樣,雪鄉是三進三出的自建房,能和城裡面的老爺比了。你給我當續弦啊,不虧!”
維克賽雪的肌膚冷得,比雪鄉外的積雪更加不可捉摸。
大龍其實性子不錯,又仗義,維克昨天就是心情不好說笑的。可是那三進三出的自建房他真的消受不起。
看維克不說話,後面搭車的護送員更加來了興緻:“維克,你一隻待嫁雌蟲怎麼能開一手好車?難道出身不錯?可是如果是大家閨雌早就應該有婚配了吧!诶诶诶,該不會你一把年紀了還是處子之身?”
鄉下人的玩笑,你可以說是直接淳樸。但是越過那條線以後,就是肆無忌憚地粗魯。
維克撩了下後頸上的發帶,長發被他撩撥到一邊。脖頸上自然而然露出了那個深深的烙印,那是雄蟲的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