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要誠實,可千萬不要睜着眼睛說瞎話啊。”長海慢悠悠對着正十憶說。
正十憶剛才說話的時候,明明看了眼長海沒在這啊!
背後蛐蛐人,還讓人當面抓住了。
正十憶臉上也沒慌,鎮定道:“你别點我啊,我這麼好心幫你看孩子,我能是那人嗎?!”
長海勾唇一笑,拍拍正十憶的肩:“跟你開玩笑呢,哥,别當真。”
正十憶看着他的笑,也不像開玩笑的樣。
鞋子正好拿過來了,正十憶沒多說什麼,趕忙換完鞋,起身就要走,面前的大門忽然打開,冷風不住湧進屋裡。
長海一手扶着門,側頭笑看着正十憶:“哥,下次來别忘了找我。”
“長海是吧?行,我記住你了。”
正十憶撂下一句,順着門擠了出去,壓根沒聽身後人說了什麼。
涼風吹得人縮瑟,正十憶裹緊了棉襖,出了澡堂子。
淩晨的北春依然燈火通明,白雪堆積在地上,行人走過發出咯吱聲。
道上的出租車不少,又接近年末,起步價直接翻倍,要是沒辦卡正十憶還能舍得打個車回旅店。
眼下隻能靠兩條腿走回去,折騰一晚上手藝沒學着,師父也沒拜成,肚子還熬空了。
話已經跟老爸放出去了,要是啥也沒學到,回家不被扒層皮都算老爸溺愛。
路燈下人影綽綽,正十憶探頭看去,馬路邊小推車生意火爆,炸串味十裡飄香。
腦子裡堅定的意識隻維持了幾秒,身體相當誠實奔着小推車去。
車子不大,花色小彩燈挂了一排,老闆邊補貨邊炸串,車子面前人手一個小托盤,都在往托盤裡拿炸串。
正十憶也拿了個托盤,左挑右選撿了一堆。
老闆快速掃了一眼:“24。”
正十憶兩手往兜一揣,什麼也沒有。
正十憶擡頭和老闆面面相觑,好在身後的人結賬,這才打斷兩人對視。
裡外翻了好幾遍,都沒找到手機。
和老闆借了電話,鈴聲響了好久,沒接。
正十憶長舒一口氣,沒接,起碼說明對面撿到的人沒拔卡。
沒拔卡還有的商量。
正十憶一連串又打了好幾個,第五遍終于接通了。
一頓稀裡嘩啦的響聲傳來,半晌才傳出人聲,是個小男孩的聲音。
總覺得有點耳熟。
電話那邊聲音稚嫩:“你誰啊?”
正十憶連忙放輕嗓音,好聲好氣哄着,生怕給人說急眼再把電話給挂了。
“小朋友是你撿的手機嗎?可以告訴哥哥你在哪裡撿的嘛?”
正十憶感覺自己這輩子沒這麼溫柔過,隻聽對面來了一句。
“手機是我舅舅撿的,我讓舅舅接電話。”
又是一陣呼啦響聲。
正十憶:“舅舅?”
“哎!咋了哥,又想搓澡了?”
正十憶開口就被對面占了便宜,細一聽對面說話的人正是長海!
正十憶:“我剛搓完還搓個屁,你在哪呢?我去取手機。”
電話對面笑笑:“我就在你後面呢。”
正十憶回頭一看,不遠處路燈下面,一個筆直身影正朝自己揮手。
一輛凱迪拉克開走,露出長海筆挺的身姿,手中拿着的正是自己的手機。
正十憶還給老闆電話,急忙朝着長海那邊跑去。
手剛伸出去,謝謝還沒說出口,對面拿着手機的大手往回一縮。
長海嘴角一翹,眼神微眯:“我這麼好心給你送手機,不請我吃個飯嗎?”
正十憶越看越覺得這人莫名其妙,但他說的又有道理,一頓飯而已又不是請不起。
“那就吃點炸串吧,手機還我。”
正十憶瞧着他,長得一本正經的,說的話就是跟正經不沾邊。
長海跟着正十憶朝小推車走,看着正十憶跑去拿炸串,找了個小桌坐了下來。
正十憶臨走還特意多問了一句:“能吃辣嗎?”
長海比了個OK的手勢:“不是一般的能吃。”
正十憶點點頭,幾步走回推車拿炸串,透過推車瞄着長海,回頭對着老闆說:“這盤多放辣椒,嗷嗷辣的那種。”
正十憶結完賬回到小桌,同長海面對面坐着,顯少數感覺到了尴尬。
天空漸漸飄起雪花,将氣溫又下調幾度,碎雪從空中落下,降落到兩人面前的小桌闆上,化成一小滴水。
正十憶率先開口打破沉默:“你那小外甥呢?”
長海:“回家了。”
話題再一次結束,正十憶看着面前的人,嘴唇張張合合好幾次,也沒想明白應該說點什麼。
好在炸串上來打破了沉寂,熱騰騰新鮮出鍋的炸串,在冰冷的雪天呼呼往上冒着熱氣。
正十憶順手把那盤灑滿辣椒面的炸串,推到長海面前,拿起自己面前那盤不辣的往嘴裡送。
邊吃邊說:“吃啊,怎麼不吃?是不喜歡嗎?”
長海看着通紅的炸串,笑不出來,随手拿了一串,磕在盤子邊抖了抖,一點辣椒粉都沒抖掉,可見老闆壓得有多實誠。
正十憶慢悠悠吃,眼睛不住看長海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