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煩躁愈演愈烈,面前就是樓道,邁出的腳瞬間頓住,回身的瞬間,背後空無一人。
隻有一旁的草叢微微晃動,朝旁邊綠化帶走去,路燈照不到的地方,傳來陣陣貓叫。
側身朝裡看去,正對上一雙眼睛。
對視的瞬間,怔楞半秒,正十憶兩步跨過草叢,把蹲在暗處的人一把薅了起來。
重量全部堆在手腕上,手裡人拼命掙紮,正十憶用盡全力,一把将人從草叢後面摔出來。
還沒看清,那人直接一手肘回怼過來,正十憶措不及防被杵在胃上。
胃裡瞬間絞痛,倒吸着涼氣。
路燈暗白,那人被照的模糊,正十憶喘着氣,擡腳踹在他後腰上,那人登時倒地。
看不清他的臉,隻能聽見他的嘶痛聲。
不耐煩的心情到了頂點,正十憶一腳踹在他身上,滿身暴戾。
“艹你媽的,啞巴啊?!”
地上人體态臃腫晃晃腦袋,足足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撐着膝蓋起身。
正十憶喘着氣,看見他起來,對着他膝彎又是一腳。
那人躺地上,死死抱住腦袋,渾身顫抖。
正十憶蹲下身,掰開他擋臉的手,看清長相的瞬間,一拳打在他臉上。
這一拳用盡了全力。
這張算計的臉,坑慘了自己家。
地上的人身體蜷縮,抖動劇烈,遲遲不敢松開手,唯恐拳頭再次落下,直到一聲低語,喊出他的名字。
“李大龍。”
正十憶開口的聲音很輕,落到耳裡卻聽不出一絲暖意。
李大龍将将松開手,眼前模糊還沒散開,臉上又被重重來了一拳。
正十憶一把攥緊他胸前的衣領,一拳拳砸在他的臉上,十多年的仇恨在此刻找到了根源。
李大龍嘴裡不斷嗚咽,斷了的氣口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正十憶臉色陰沉,每一下都是沖着砸死的力度去的,眼前視線逐漸變得平直,耳邊什麼都聽不清。
突然,手腕被人鉗住,眼前籠罩上一層陰影。
用力掙紮,手上鉗制的力度更甚,耳裡模糊聲音逐漸變得清晰,腰間被來人死死摟住,相貼瞬間,躁動思緒出現短路。
正十憶雙目眦紅看着李大龍,擡手去掰腰間緊箍的手。
忽然,背後人緩聲開口。
“别打了,他快死了。”
正十憶松開攥緊的拳頭,洩力般垂下手臂,急促呼吸浮在脖頸上,擾亂心神。
“死了才好。”
正十憶喘着粗氣,李大龍滿臉是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一直繃着的弦總算斷了,背後的人緩緩松開手,幾乎是松開的瞬間,正十憶徑直朝前走去。
長海腳步聲跟在身後,被沖散的理智重新聚起,正十憶努力壓制體内暴動的情緒,拉開樓道門,走進電梯。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一隻手擋住了即将閉合的門闆。
正十憶看着面前闖入的人,心髒頓時漏跳半拍。
他走進電梯站在身邊,始終沒擡起過頭。
一時間,空氣凝滞。
正十憶看着面前反光門闆映出他的身影,注目中,打開手機撥通了老徐的電話。
對面很快接了電話,正十憶聲音冷淡,言簡意赅說明了剛才發生的事。
“我喝酒了,給急救打電話,李大龍在我家樓下,我揍過了,你就别在動手了,幫我和郭叔說一聲,辦不了,下次就去局子看我吧。”
說完,沒等老徐多問,挂斷了電話。
電梯門應聲打開,正十憶走出電梯,在家門前停下腳步。
身後,長海低聲開口。
“李大龍懷裡有刀,你屬于正當防衛,我是證人,你不會進去的。”
正十憶轉回身,對上長海深邃的眼眸,隻一秒,瞬間移開了視線。
“你怎麼知道?”
長海張開嘴唇,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正十憶看着他難以啟齒的樣子,忽然想起,他上次想瞞着自己就是這樣。
眼裡亮起的光暗淡下去,低笑了聲轉回身,扔下一句。
“不想說就别說了。”
打開門,手搭在門闆上頓了頓,沒關上門。
屋内燈亮起,窗戶上映出他站在門口的樣子。
依然和記憶中一樣,高挑挺拔,隻不過那股意氣勁兒消失了。
低沉落寞,透着的那種小心翼翼,越看越讓人火大。
正十憶坐在沙發上,點了根煙。
打火機放到桌上的瞬間,房門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