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青筋暴起,抄起拳頭照着他下腹掄去,這一拳比打李大龍還要狠。
長海一聲悶哼,硬生生接住這一拳,緊咬牙關狠聲道:“繼續。”
正十憶擡手掐住他脖子,呼吸盡數灑在他臉上:“為什麼一直騙我?”
“對不起。”
“操你媽的。”
正十憶手上力度不斷收緊,抄起拳頭再次砸過去。
長海閉上眼,等待痛感傳來,臉邊一陣勁風吹過,睜開眼,拳頭打在背後的沙發上。
正十憶半跪在長海身上,掐住他脖子,把人從沙發上拽起,死死摁在牆上。
掼力拉進兩人距離,長海看着眼前的正十憶,被掐住的呼吸斷在喉嚨裡,硬從嗓子擠出聲音。
“怎麼不打了?”
正十憶看着他的臉,因為上不來氣眉眼緊皺,剛才眼裡的拘束一掃而光,逐漸浮現笑意,取之而來的卻是興奮?
長海深深盯着面前的人,誘蠱道:“繼續。”
正十憶攥拳的手揮起,而這一次,面前的人沒有閉眼。
暗眸泛起盈光,直面将至的痛感。
面對這麼一張臉,好幾次想砸上去,最終拳頭砸在牆面上。
眼前的人不是仇家。
藏在心裡太久,已經分不清對他究竟是什麼感情。
正十憶手上洩力,順着他的脖頸上滑到臉上。
勾起唇角,輕手拍了兩下。
“你是不是賤。”
長海咧開嘴角,肺部空氣猛然回籠,抽痛笑聲低啞響起。
“我賤。”
垂下的手擡起,緊緊攥住他的手腕。
“我确實賤,我做的事見不得人,我的感情拿不出手,就連心尖上的人站在我面前,我都不敢告訴他,我想他了。”
長海拿下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揉着染紅的骨節,似是怕弄疼他。
紅着雙眼,擡起他的手,輕輕吹着,一手抽出腰帶,放在他手裡。
“不解氣,用這個。”
沉甸甸的腰帶放在手心,頂燈白光打在上面,映出光澤。
正十憶捏緊腰帶,沉寂已久的情緒全部湧出來,瞪視身前人,狠狠砸在他身上。
金屬腰帶落地,發出脆響。
“誰稀罕啊?你他媽就是個傻b,有本事永遠别說啊?!”
雙目死死注視長海,滿腔悲痛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你騙我,到頭來還要我從别人口中了解你,敢做不敢說,現在滾到我面前,故意給我添堵,長海,你心裡裝的到底是誰啊?”
長海擡起手靠近他,對方下意識的回避,讓自己徹底認清現實。
每句戳在心上的話都狠狠刺進心裡。
“我從來都沒想刻意騙你什麼,一開始我覺得沒必要,但後來,你對我而言,存在的意義變了,當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謊說多了,我自己都記不清,你離開的那天,我承認,我害怕了。”
顫抖的尾音落在句末,水汽蒙在眼睛上,快要看不清他的模樣。
“我怕你知道所有,我不怕你恨我,不怕你怨我,我他媽就怕你不想看見我!”
正十憶無力地靠在牆邊,這些話他等了很久,每個輾轉反側的深夜,都是過往的證明。
“你敢再慫點兒嗎?你為我做的事,如果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一輩子也不打算說?”
正十憶斜睨着長海,泛紅的眼角不見光亮,睫羽散下遮住落寞。
對上的一眼,長海毫不猶豫扇在自己臉上,苦笑着顫聲開口。
“我為你做什麼了?你是說我偷摸給你錢,暗地守着你,看着你直到清晨才關掉的燈?”
“如果是這些,我甯可你永遠都不知道。”
“你到現在還想瞞我?”
“不想,坦白的場景我幻想過無數次,你對我會怨憤,記恨,可唯獨沒想過你會...”
聲音戛然而止,虛聲開口:“委屈。”
闊别已久,正十憶藏得最深的情緒,就這麼被說了出來。
積壓太久,心緒突然崩塌,根本控制不住,隻要他出現,思想就由不得自己了。
正十憶背過身,說出口的話帶着哽咽。
“我從來沒對你說過狠話,但是現在,我恨不得你永遠别出現在我面前。”
嘴不由心的毛病,自己改不了。
長海朝前邁了一步,面前人的背影緩緩蹲下,極力克制難受,亂掉的呼吸,全都落入耳裡。
顧不得心髒傳來絞痛,緊緊把人抱進懷裡。
念想這東西太虛無了,隻有這個人真正在自己身邊,才将将夠到踏實。
“别趕我走。”
輕飄飄的幾個字,分量足有萬金重。
正十憶轉回身埋進他心間,用盡全身力氣回抱住他,放聲卸掉箍緊的線。
反話被看穿,自顧自的别扭徹底放下,任由他占據自己的内心,再也不用藏着。
這一刻,兩人都紅了眼眶,不是時間帶來的分隔,而是一雙心意的交織。
一直以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全都融進這個再見的懷抱裡。
一直抱了很久很久。
正十憶擦幹臉站起身,掌心被長海牢牢握住,松不開散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