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低着頭,一言不發着。
見他這副模樣,曹婉語重心長的教育着,“裴祁同學,每個小朋友都有犯錯的時候,連老師這麼大了,都會有犯錯的時候,犯點小錯沒什麼的,用不着耿耿于懷,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嗯。”
雖說老師把崽崽帶了回去,但是小家夥的食欲不振,連晚飯也僅是簡單的扒拉了兩口便停住了,跟他平時裡的狼吞虎咽截然不同。
當崽崽再回到宿舍的時候,整個人就像霜打過的茄子一般,這一次他沒有再糾纏陸軒,而是老老實實的爬上了自己的上鋪。
陸軒跟往常一般靠在床頭看着書,他表面上認真的看着書,實際上他一直用眼角的餘光瞟着裴祁,見這家夥沒有之前那樣的黏着他,他這才松了一口氣,這可是他待在宿舍的最後幾天,他希望裴祁能夠安生一點,别一天到晚的給他惹麻煩,他可不想要一直收拾爛攤子!
每到十點,宿舍裡的燈便會自動熄滅。
随着宿舍燈的熄滅,陸軒卻感覺整個床榻在震動,他用小爪子打開了床頭的小夜燈,卻見上鋪不停的震動這。
陸軒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不滿的用爪子抓了抓上鋪的床闆,提醒道::“裴祁,你别一直晃呀,你一直晃,别人怎麼睡覺呀?”
然而,上鋪的人仿佛聞所未聞。
陸軒:“……”
他就知道!
這小子真是一天安生日子都不想給他過!
這一次陸軒可不像慣着他,陸軒直接順着樓梯爬了上去,打算給崽崽一個狠狠的教訓!
哪想到,他爬上去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小家夥有力無氣的躺在床榻上,身體不自覺的抽搐着,崽崽的爪子用力的抓着被單,給被單抓出了一道道的痕迹,仿佛經曆了最大的掙紮。
陸軒心一噔,裴祁這個情況不對勁!
他當即從床上跳了下來,第一時間跑向了教師宿舍,這會的教師宿舍都關門了,他隻能夠急切的用爪子不停的拍着門,大喊道:“曹老師,曹老師,曹老師!”
陸軒整出了那麼大的動靜,裡面人怎麼可能聽不見呢。
“怎麼了?”
陸軒焦急的喊道:“曹老師,裴祁出事了,他的情況很奇怪,你快來看看啊!”
他的聲音帶着顫抖,湛藍色的眼眸染上了幾分恐懼。
曹婉第一時間披着外套走了出來,“怎麼了?”
陸軒急切的拽着老師的衣袖,焦急的說道:“曹老師,你快跟我去宿舍看一看,裴祁的情況真的很不對勁!”
“好。”
曹婉一來便看到崽崽躺在床上渾身抽搐的模樣,把她吓了一跳,福利院裡沒有配備校醫,裴祁這個情況若不第一時間就醫的話,恐怕兇多吉少啊!
她趕忙把裴祁從床上抱了下來。
另外兩個小家夥則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老師怎麼了?”
曹婉抱着不停抽搐的崽崽大步往前走,臨走不忘安撫半夢半醒的孩子們,“沒事,裴祁有點不舒服,老師送他去看醫生。”
這話說起來輕巧,做起來卻一點都不容易,這三更半夜的想要攔車去醫院可不是容易的事。
她咬咬牙,幹脆從智表上點了一輛懸浮車,直到她上車的時候,她才注意到陸軒一路跟着她從院裡出來了,眼看着情況這邊的萬分緊急,她根本騰不出手來送陸軒回到院裡,隻能再三的囑咐道:“陸軒,你一會跟緊老師,不要在醫院走丢了,知道嗎?”
“好。”
陸軒乖乖巧巧的點着頭,時不時踮着腳查看崽崽的情況,眼底寫滿了關切。
曹婉第一時間把崽崽送進了急診室,所幸她們在發現問題的第一時間便把孩子送到醫院,經醫生的第一時間處理,崽崽身上的渾身抽搐得到及時的遏止。
見狀,曹婉這才松了一口氣。
然而,身着白大褂的醫生卻繃着一張臉,嚴肅道:“誰是孩子的家屬呀?”
“我是。”曹婉趕忙跑上前去。
醫生的臉上寫滿了不滿,她當即質問道:“你這個母親怎麼當的呀?經檢測,這個孩子有嚴重的兒童分離焦慮症,你平時得多抽時間來陪陪他,并且幫助他進行合理的社會化訓練,從而降低他自身對分離的焦慮。”
醫生的話說得老師的臉一陣白,一陣紫的,“醫生是這樣的,我是他福利院的老師,他是前段時間兒童拐賣案件的受害者,我們跟警方也一直在幫助孩子尋找親人,隻是可能沒有辦法盡快的幫助他找到自己的親人。”
醫生的眉頭緊蹙着,“那這件事就不能夠以簡單的分離焦慮症來定義了,恐怕那一次拐賣給他帶來嚴重的心理陰影,使得他被迫跟父母分離,讓他對環境缺乏安全感,他最大的問題是心理問題,以至于他自身出現的抽搐與嘔吐症狀,更像伴随而出的并發症。”
“對了,他在發病之前有什麼反常的舉動嗎?”
陸軒歪了歪頭,補充道:“他總是喜歡跟我擠一張床,明明自己有床不肯睡,非要湊過來跟我擠同一張床,他……”
“這是移情的一種表現,因為他自身缺乏對環境的安全感,他把你當成了家人的一部分,你又是他的同族,他更容易把你想象成他的家人,接下來你們要好好的緩解他的情緒障礙,讓他逐漸熟悉環境,減緩他内心的焦慮。不過,你們放心,這不是什麼不治之症,隻是他這個情況需要進行長期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