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法很輕,巧妙地在刺破眼皮卻又不傷及眼球的情況下來回地穿刺着,但卻不能避免細線摩挲眼球帶來的異物感。
血淚流淌,疼痛之餘她感受到了眼皮上有了負重的牽扯感,被猛烈牽動着張開眼皮,血色下她看到了雨師妾的左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眼睛是我的了!”
他似乎很滿意,癫狂的大笑止不住的身子顫動,但動作過大,縫合的眼皮被他給撕扯了下來。
祝餘的右眼徹底裸露。
她第一次體會到沒有眼皮的感覺,眼球迅速幹澀逼得她使勁上翻,絕望在她心底蔓延。
雨師妾摸了摸懸挂在眼皮上的那一點皮質,有些心疼地将自己的也一并割了下來,送入口中反複咀嚼。
“會長出來的,會長出來的!”
似在勸自己,也似在安慰她,他湊上去舔舐着她裸露的眼珠,幫她濕潤着以至于不要掉出來。
他不斷重複,像是惡魔低語,而祝餘也總是明白“長在我身上”是什麼意思。
果不其然,他繼續穿針引線,這次的地方是舌頭。
他撬開她的嘴,很輕易便扯出了她的舌頭,不過剛剛做法時她咬破了舌尖,這樣的缺損讓他眉頭一皺。
“這樣美的皮囊可不能有一點瑕疵。”
于是,他拿起針為她縫合起了舌尖上的傷口。
可那傷口本就微乎其微,他卻一心要縫的嚴嚴實實,針尖随之穿頭整個舌尖……
疼痛感讓祝餘心力交瘁,她幾度昏厥過去卻又在極緻的痛感下不得不恢複清醒。
她重新審視這一切,盡管痛覺還在但又顯得荒誕無比。
于是她在心底不斷給自己暗示,再一次睜開眼的瞬間,一條鬼藤即将刺入眼中。
她徒手攔下,一用力直接将它撕成兩截。
祝餘回過神立馬起身,發現周圍是半燃的火光和一些重振旗鼓的鬼藤。
這下她确定,剛剛那畫面果然是幻境。
身後襲來鬼氣陰風,她化出短刃毫不留情地一刀刺去。
又是一睜眼,雨師妾出現在眼前,而自己的短刃則不偏不倚刺入他的心口。
“别擔心……我沒事的。”
這刀讓他看起來有些猝不及防,但還是放輕語氣擔心吓着她。
幾番幻境,祝餘身後已經起了一身冷汗,她顫抖地松開手,努力想辮清自己是不是還在幻境當中。
一道劍風赫然而至,冷不伶仃地砍去幾條欲偷襲的鬼藤。
祝餘回過神來,一道青衣身影落入視線。
“别聽鼓聲!她又要來了,快随我來!”
那女子乘風而來,烏發青衣,身形纖秀,一對眉眼生得清幽,兼之神色冷淡,頗有出塵脫俗的味道,而道袍上的青蓮樣式也讓祝餘一眼看出這人是青雲宗弟子。
眼下情況未知,隻好走一步看一步,青衣少女帶着兩人一路斬退鬼疼,但卻始終沒發現逃離的法子。
與此同時,祝餘發現雨師妾身上的傷口居然沒有自行愈合,并且血流不止使得他臉色越發慘白。
“這位公子傷得不輕,我們得盡快為他醫治才行!”
正懷疑着,青衣少女突然發現不遠處的一處小寺廟。
“去裡面躲躲!我來斷後,姑娘你扶着這位公子先躲進去。”
還沒等她開口拒絕,青影已投身于刀光劍影中。
不得已,祝餘還是上前攙扶住了他,同樣她也好奇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又勞煩祝姑娘了……”
失血過多讓雨師妾顯得有氣無力,但祝餘卻冷着臉沒有理他,即使攙扶他的動作也生硬無比。
他默默垂下眼凝望着她疏遠的眉眼,暗暗咬緊的後牙壓制心中上湧的燥意。
破廟看着不大,但大門卻緊緊關着。
祝餘将他放下,靠着蠻力想将門給推開,可門後卻如有千斤頂在對抗阻擋,雨師妾也站了起來,不顧身上的傷一并用力。
很快,青衣女子也趕了上來,三人一并用力想推開大門,猛地一刹那門被打開,三人紛紛跌了進去。
“嘭——”
廟門再次關上,廟内通明的燭火照的眼睛一疼,光暈散開,朦胧的人影漸漸重合,陌生的幾張臉正擔心受怕地看着自己。
“師姐!”
阿朵看見闖入的荼蘼子,立馬兩眼淚花花地跑過來将她抱住。
“原來是道長認識的人啊……”
人群中有人長舒口氣,幾束打在身上的戒備視線也随着少了些去。
祝餘回過神般站起來,看着廟中形形色色的五人不免質問道:
“方才堵着門的便是你們?”
此話一出,幾人面面相觑支支吾吾,一個五大三粗的屠夫站了出來。
“誰知道你們是人是鬼!要是外面那鬼東西假扮的我們不就都死在這兒了嘛!”
他的語氣很沖,似不滿幾人的闖入,猙獰的臉看着更為兇神惡煞。
“在下青雲宗弟子荼蘼子,此番便是來調查鶴野嶺鬼藤一事。”
荼蘼子亮出手牌,凜然正氣的模樣徹底讓幾人放下猜忌。
“我們都是山下的村民,被困在這裡已經三日了。”
說話的是位初出茅廬的小醫女,也是五人中看着最為沉穩的人。
“大家先坐下,我帶了些傷藥給各位療傷,之後再将你們知道的一一告知于我。”
見幾人都有大大小小的傷,荼蘼子決定先治病救人要緊,從芥子帶中拿出繃帶和藥粉她率先遞給了祝餘。
“你的朋友傷得很重,這裡人手不足隻能勞煩姑娘代為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