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仞擰着眉,不善的語氣讓荼蘼子生怕惹火上身連忙坐遠了些,隻有不要命的祝餘還敢和他叫闆。
“什麼要又去做什麼了?說得我好像又去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
“我什麼也沒做,每天兩眼一睜兩眼一閉不就沒了。”
“沒去見他?”提到那人,他的語氣顯然冷了些。
“托你的福,人家現在在齋戒,哪是我想見就能見的。”
這話有些底氣不足,畢竟是她自己不想見。
那祖宗血氣方剛的一天比一天厲害,下次能不能笑着出來都是個問題……
聽到她的回答,祝仞這才将吹涼的茶一口飲盡。
“不過……”
祝餘支支吾吾,手裡的杯子被她倒扣又翻回,猶豫了會兒才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小叔,最近山中是不是鬧賊啊?”
“從未聽說過。”
荼蘼子也搖搖頭,“怎麼,是丢了什麼嘛?”
見兩人都不甚了了,祝餘心中更疑,可奈何不好說出口,話語也變得含糊其辭來。
“真沒有嘛?你們就沒發現最近身邊丢了些什麼?譬如一些不起眼的小物件之類的?”
“山中人雖不與外界來往,但金石寶玉應有盡有,要你的小物件作甚?”
“怎麼沒有!我最近就丢了!襦衫、系帶、深衣、裳褲、木簪、手巾、還有荼蘼子送的還剩半塊兒的梨花糖!”
她掰着手指一一列數,大大小小丢的比她想的還要更多,她甚至都要懷疑自己有沒有了。
“你确定是丢的?”
祝仞擰着眉隻覺頭疼,懊悔當年就不該放她離家,竟養成這麼個怪性子。
“還弄丢了什麼,我讓眉點一齊送來。”
“呀!那梨花糖可不能放太久,要是找着了可别吃了!”
“……”
又是無端憋了一肚子氣,祝餘開始懷疑自己說的到底是不是人話了,怎麼說的事兒沒一個人相信?
可這件事卻是實實在在的不對勁!
她的東西不僅丢了,睡到半夜還總是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盯着她看,而她則是像被鬼壓床般怎麼都醒不來,更詭異的是,每早起來手臂都發麻,還黏糊糊的……
這個山裡有山賊!還是個變态山賊!
為了抓住這個小賊以證自己清白,祝餘當晚就熬了個大夜,躺在床上不知道掐了自己多少次。
可一動不動等到夜深人靜也沒聽到半點響,甚至連一絲陌生的氣息都沒察覺到。
熄了燈的屋内一片漆黑,就連窗外的月光都稀薄得像她僅存的理智。
不知道多少個哈欠後,嗓子有些幹的難受,祝餘翻身下床,東磕西撞地總算喝上了水。
一口飲盡,着急的吞咽聲顯得格外突兀,其中卻像是還混入了另一種聲音。
也是吞咽聲……
祝餘裝若無事視線卻冷不伶仃地向一旁瞥去。
榻邊有道屏風,斜上處的欄窗被紙糊了好幾層,以至于月光照不到那兒,而現在,屏風後就如會吞噬人的混沌引誘着她一步步墜入。
祝餘放下茶杯,繼續東碰西撞找着路,不留痕迹地将方向對準屏後。
已是荒秋,夜半的清冷從腳底蔓延讓她越發清醒,一步一步,越來越近……
夜盡時,撥雲見。
祝餘一手背後,在五步之餘時赫然捏訣破了紙窗,萬頃的朦胧月色瞬間湧入試圖填滿混沌。
在那一刹那,祝餘蓦然看見半張臉。
半張隐在屏風後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臉,一隻眼空洞的似沒有眸珠般。
“!!”
說沒被吓到是不可能的,但僅在眨眼間,那半張臉臉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以至于腦中除了駭然再無其他。
這下可以确定那賊人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了!且實力還不容小觑!
不過沒關系,再厲害也幹不死她!
于是,祝餘在枕頭底下藏了數十把武器,口袋裡更是毒粉、毒蟲、毒藥都準備齊全,他要還敢出現在自己面前,就等着被收屍吧!
又是一夜無眠,這次祝餘長了記性,冗長吐息讓自己看着真像熟睡一般。
又撐到後半夜,祝餘數着自己三萬八千五十四次的呼吸時不小心快了調。
不,不是她的,是有人心急了。
這次她清晰的感受到了那種注視,不過不是在眼前。
而是在背後。
有人在床底。
意識到這件事的同時,一道無形的力悄然壓與身上竟使她動彈不得。
“!”
不僅如此,突如其來的困意也很快蔓延至眼簾,她想大聲呼喊,可身子卻軟得不像話,她似融成了水漸漸失去所有意識。
恍惚中,她似看到一道黑影從床尾湧現,化作長蛇一般纏繞着她的腳踝,卷起褲簾一路向上...
漸漸,黑影褪去,長身鱗甲銀光爍爍,一條巨蟒赫然攀附與自己身下,壓在腹上的莽首虎視眈眈地吐着信子,一雙豎眸有恃無恐。
“抱歉,今日我有些着急了,因為你一直不睡……”
“床底可真冷,下次别讓我等這麼久了。”
“你不想來見見我嘛,可真是狠心啊~我的意思是……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我想你……”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