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借魂到這副身體的原因,祝餘能感受到她那蓬勃的暴戾與恨意,甚至已經開始潛移默化地開始影響自己。
比如臉上的疤……
她下意識地低頭,甚至感覺路過的人都在盯着她的臉看,又被背後竊竊私語着什麼,她熟練地拿出面紗将那道猙獰的疤蓋了起來。
但溫華那惡毒勁卻是對她有用,最起碼不用擔心違反人物設定被強制召回了。
對了,還有那小子,也不知道穿到誰身上了,無論成了誰都難免會受原人物的影響。
一邊大腦轉悠着,一邊手已經快準狠地直接敲暈還在溫書的溫淑,甚至連給她反應的機會都不給。
“咚——”
如玉般的美人就這麼水靈靈地倒在了眼前,動的這幾下給她累的夠嗆,祝餘索性也跌坐下來,看着這書中的主人公連連稱奇。
“這人是沒吃飽飯嗎?這臉小的跟什麼似的,還有這皮膚,不知道還以為是雞蛋呢!這睫毛也是長的離譜以為自己蒼蠅翅膀嗎?還有這手腕……比我手掌都小!”
沒有誇贊,全是嫉妒。
“冷靜!”
祝餘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讓自己保持理智看來還是低估了溫華的恨意啊……
将溫淑五花大綁地藏進床底,她趕緊從衣櫥裡搜羅些華服來,流程還是不能少,萬一這次狗太子沒瞧上她不出來咋辦?
緊挑慢選的她終于是挑出件翡翠煙羅绮雲裙來,又是塗粉又是抹妝的,等催轎的嬷嬷來時早已嚴陣以待。
馬車沿路而來,途經大道時,一陣風将車幔吹開,暮色四合,輕歌淺舞,依紅偎翠,笙箫琴音從不遠處傳開。
下了轎,仆從便不許跟着了。
将帖子遞給侍門郎,祝餘心虛地理了理自己面紗,又拿出溫家令牌來這才安然通過。
彼時銅管樂起,擺開瓊筵,坐賞名花,飛羽觞而醉月,有才子高聲佳詠,抒發雅懷惹得美人一笑,案上梅子紫、櫻桃紅,旁有翠竹綠柳,葉色攢青,衆人喧笑,好一副酒好花新地熱鬧樣。
隻有兜兜轉轉繞了一遍又一遍的祝餘心裡想罵人。
着宅子修的到處都是路是想鬧哪樣?
還有太子呢!怎麼半天也沒見一個和自己眉目傳情的!
“就知道沒那麼簡單!”
放棄釣魚似找人法,祝餘轉而殺進後院,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
今日熱鬧的很,下人都忙着端茶送水自是沒人管她做什麼,邁入後院她一眼便瞧見了正中處的燭火通明。
她悄然靠近,可這屋中卻與周旁死氣沉沉的一般無二。
難道沒人?
沒人又為何要點燈?
猶豫半刻,她還是慢慢将門扉推開。
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而他也顯然認出了自己,驚訝之餘神色又慌張起來。
祝餘心中愕然,眼前這人是祝孝先沒錯,可他腰間别着的龍銘玉佩又赤裸裸地彰顯着他的身份。
他如今便是那狗太子。
“太子?”
她驚呼出聲,正想這豈不是白撿的頭等功時,一聲砍伐聲悶然響起。
半彎的鐮刀如同砍拾木柱般卡進了他的脖頸中,尖上滴血,她甚至能聞到鐵鏽般的血腥味,粘稠的血液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她這才看清他身後多的那雙腳。
“快跑!”
祝孝先幾乎是哀嚎着出聲,随即鐮刀毅然決然地拔出,血液灑濺滿地,甚至染出一層血霧,朦朦胧胧似隐去那人的半邊笑。
“嗤——”
嘲諷的笑聲。
他跨過屍體,撥開血霧,像是從爛肉中生長出的詭魅彼岸花,他擡眼,用眼睛刻畫出了她此刻的表情。
“殺人遊戲?”
“很有意思。”
他揮去鐮刀上的溫血,深吸一口像是沉淪這場緻幻的氛圍,顱内因腥氣高漲,他扭曲着笑,每走一步都傳來嘎嘎作響的骨動聲,他的鐮刀在叫嚣,他的身體也在叫嚣。
殺了她。
殺了她。
将她的頭骨制成美麗的燈籠,再将眼睛挖去燃作油燈。
病态的眸,似癫狂的具象,是天真而殘忍的惡,是散落的屍體碎粒,是魔鬼魂靈齧齒,隐幽血腥的興奮。
祝餘這一刻才體會到被鬼纏身究竟是種什麼樣的毛骨悚然!
幾乎是下意識地轉身就跑,雖在書中被殺不至于真正死去,但能進入書中地機會隻有一次,她不能就這麼出去!
她跑得很急,一個踉跄跌倒在地,回頭望,鞋居然掉了一隻。
眼看那把鐮刀已來到月色之下,她顧不了這麼多,隻能是棄之不顧。
繡花鞋鑲有珠玉,在月色下更顯雪光漣漪,他将它撿起,輕嗅後揣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