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藍色的卡車沒有因為正在被油罐車的手炮瞄準而慌亂,相反,口罩下的金屬唇緊抿,領袖皺起眉,湛藍色的光學鏡掃過天災手中抓住的人質,肅殺之氣驟起,手炮瞬間替代了手掌擺在了油罐車面前。
擎天柱的機體緊繃,身上的生物光帶降低亮度,重心壓低,整個機子如同進入捕獵狀态的花豹,充滿壓迫感的注視讓天災的置換系統陷入了短暫的凝滞,他明白自己捕捉人類的行為終于讓眼前這位賽博坦最後的領袖認真起來了。
盡管側肋的傷口在機體的自愈能力下已經不再滲出能量液,但天災很清楚自己目前這具軀體的極限,在失去原生裝甲後他自身的自愈能力根本不足以讓他與領袖進行極限一換一。
他逃跑的機會,隻有一次。
而他要謹慎評估時機。
這和領袖的想法不謀而合。
即便如今的情勢不容得領袖再放水,然而他仍然抱有希望将眼前這輛兇光畢露的油罐車綁回汽車人基地,但如果他不把握住機會,天災就會從他眼前再次消失。
“心懷鬼胎”下,一大一小兩架大型機不約而同開始以一種緩慢的速度互相盤繞,試圖尋找到彼此的破綻,武器充能發出的靜電脈沖纏繞在他們的軀體之上發出呲呲的噪音。
大黃蜂與隔闆站在領袖身後,黃色的科邁羅舉起手炮鎖定了天災的火種艙。
他克制不住周身磁場中溢出的焦躁,武器嗡嗡作響發出不祥的藍光,藍色光學鏡幾乎緊縮成六邊形。
大黃蜂死死盯着被天災抓在手上的富勒特工與美琪,生怕這輛陰晴不定、難以捉摸的油罐車對着他們的人類朋友下手。
天災與威震天過于相似的面甲與性格讓年幼的戰士火種中滿是本能的恐懼,他不知道眼前這架機子被他們逼到如此境地後會不會如同他的sire一般做出過激的舉動。
隔闆站在他身側同樣神情緊張,兩個機子将躲在他們身後“死裡逃生”的拉菲與傑克擋得死死的。
兩個人類孩子顯然吓壞了,但他們依然堅強的不對眼前的敵人露出怯懦,他們擔憂地看着對峙中的黑色油罐車與擎天柱,眼神不時掃向他們的同伴。
在油罐車跟在軍方人員幫助拉菲搬家的隊伍後突然襲殺而出的時候,沒有人及時反應過來這場天降橫禍——除了美琪。
在機甲的爪子沖他們伸來的時候,是女孩不知怎麼看到了這一切并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推開了他們,這才沒讓他們被天災“一網打盡”。
“喔!喔,冷靜!”綠色的越野車一邊鎖定着天災,一邊低吼。
“我們沒必要将其他人牽扯進我們的戰争!”
盡管他如此說,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無論汽車人曾經對這個領袖的親子有何打算,在天災對人類下手的時刻開始,他與他們之間便再也沒有了平和談話的可能,這架機甲的危險性必須被重新評估。
沒有理會隔闆的呼喊,黑色的油罐車根本沒有将他和大黃蜂放在眼裡,滿是戾氣的光學鏡鎖定了眼前的領袖。
手刃在試探中彈出,危險的冷光照亮了油罐車與領袖極為相似的半張面甲,他将兩個驚慌的人類塞進自己的車廂,同樣将武器對準了擎天柱。
戰鬥一觸即發。
隔闆還想要再勸,但是突然,天災率先沉不住氣,沒有任何攻擊預兆地向領袖發起了進攻!
隔闆發出一聲驚呼。
銀色的刀刃躲過擎天柱左手手刃的阻攔,直直劈砍向眼前的紅藍卡車。
領袖面色不改,以左腿為中心,整個機體快速側身,刀刃從他胸前擦過,險而又險躲開了油罐車緻命的一擊。
一擊不成天災迅速後撤,豈料領袖早已截住了他後退的路線,銳利的刀鋒替代右手的手炮砍向他的手腕。
大黃蜂與隔闆隻能看見兩架大型機以一種他們隻在威震天與擎天柱的混戰中曾看見的焦灼姿态戰鬥在了一起。
眼花缭亂的見招拆招在他們眼前上演,兩架大型機都爆發出了遠超自身機體限制的速度,為了避免誤傷,他們不得不等待他們重新分開。
在戰鬥中油罐車側肋的傷口再度開裂,機體崩裂的聲音如此恐怖,乃至于讓旁觀的隔闆光是想象一下這發生在自己身上便下意識地縮了一下頭雕。
然而機體的主人卻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任由能量液飛濺。
漆黑的身體逐漸被藍色重新渲染,天災毫不在意,這架瘋狂的油罐車甚至在領袖踢中他膝蓋的劇痛中發出了一聲挑釁的嗤笑。
利用機體失去重心後産生的側翻,天災趁機變換出手刃在領袖的側肋同樣劃出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領袖的能量液瞬間噴湧而出,即便領袖的機體瞬間自愈堪堪愈合了表面避免了能量液的進一步流失,但依然有星星點點的能量液濺射到了油罐車的臉上。
他用這種以傷換傷的打法赢得了領袖的一聲悶哼,證明了即便是領袖也無法在自己手上讨到優勢。
他擦掉光學鏡上領袖的能量液,發出了滲人的笑聲。
黑色機甲對戰争的享受意味顯而易見。
“所以,這就是你所謂的警告?”
他一邊躲避開領袖的又一輪攻勢一邊開口嘲笑道。
“我的資料庫顯示你曾是戰場的殺神,是足以讓任何賽博坦人為之恐懼的毋庸置疑的王者,”他慢條斯理地開口,絲毫沒有将自身的險境看在眼裡,“在我看來,那未免過于誇大。”
“顯然他們都太高看你了,領袖!”
打斷天災的遊刃有餘的是領袖直奔他頭雕而來的高擡腿。
猩紅的目鏡驟變,油罐車的CPU極速運轉,無數的戰鬥資料在這緊要關頭被油罐車如同海綿一樣吸收,他低下身子躲開這要命的一擊,同時變退為進,手掌變形而出在轉瞬間捏住了領袖随之而來的手刃。
不顧機械手指被劃出的傷口與劇痛,狠厲替代了疼痛的神色,面罩下的天災咬緊牙關,他發出一聲咆哮,緊貼着領袖,尖銳的手爪嵌入卡車的外甲中死死掐住了領袖的變形關節。
他試圖利用自身的重量将領袖甩出去,然而擎天柱的實戰經驗遠比天災CPU中的理論知識更加豐富,早在自身被桎梏的一瞬間領袖便察覺出了小油罐車的意圖。
隻見擎天柱巧妙地借力從天災身上翻了過去,眨眼間再度重新站在了天災面前。
更糟糕的是,在他們的貼身近戰轉換攻勢的時刻,擎天柱不知怎麼掙脫開了天災針對自身變形關節的控制,那雙比油罐車大了整整一個型号的扁平手掌一隻握住了天災的手腕,另一隻則死死控制住了油罐車的命門,天災後知後覺意識到——擎天柱握住了他的脖子。
油罐車的目鏡中出現了一瞬的驚訝,但緊接着的是一聲不甘心的低吼,項圈與領袖的手掌一同擠壓攝食管的危機感瞬間讓小油罐車的PTSD被觸發,他竭力控制住機體的自然顫抖,發狠般仰起頭撞向領袖的胸口車窗。
玻璃破碎的聲音滿場可聽,這對于擎天柱而言并沒有超出他的疼痛阈值,然而如果他不退,下一秒油罐車的攻擊更有可能會扯斷他自己的胳膊,為了天災着想,領袖主動松開了他。
然而黑色的小油罐車沒有絲毫感激,也沒有意識到領袖對自己的保護,如荒原獅一般的目光瞪着眼前的領袖,光學鏡中再度被嗜血的紅色填滿。
恐慌被機體上湧的興奮信号掩蓋,他迅速調整過來狀态,同時意識到領袖剛剛向自己暴露了多麼緻命的弱點。
如果他與擎天柱還會有交談,那麼天災将會大聲嘲笑領袖的輕敵與大意,也許還有他對敵人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