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官在原地氣到踱步,那架霸天虎的飛機看起來吓壞了,但救護車此時沒時間管他。
救護車自身并非專攻賽博坦人腦科的醫師,這就是他最頭疼的!
賽博坦人的腦模塊是一個非常非常精密的生物組件,任何意料之外的輕微舉動都可能對此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天災沒有因為那個明顯被強行安裝進去的裝置變成傻子或者腦死亡就已經是普神的奇迹!
哪怕是在戰前人才與科技最輝煌的黃金年代,救護車也沒有全部的把握能夠在不造成任何傷害和影響的情況下把這個明顯嵌入到了天災腦模塊中的鬼東西取出來。
但也許他可以想辦法卸掉那個項圈。
賽博坦最偉大的醫生發出了一聲巨大的意味不明的呻吟,死死捏着自己的眉心。
“孩子,過來,讓我再看看你。”
他希望他的語氣中沒有表現出咄咄逼人。
救護車大邁步地再度靠近天災。
那雙靈活的手再度貼上天災的項圈。
這次,在醫生把項圈拽得再寬松時,油罐車不得不打斷他。
“已經是極限了醫生。”他平穩地說,那雙和領袖一樣的光學鏡因為被拽住項圈而不得不半眯起來,即便如此他依然保持住了那令人厭惡的冷靜。
“再用力,會觸發報警系統。”
他像是在叙述一件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救護車想撬開他的頭雕,将那該死的人類裝置連同油罐車的腦子一起拽出來洗洗。
他歎口氣松開了手。
“是軍方嗎?”他疲憊地問。
天災沉默地搖了搖頭。
救護車已經知道了答案。
他發出了一聲更大的哀歎。
“我過來是想要說服你讓我帶着那些更嚴重的傷員回汽車人基地,他們需要更專業的設備。”他指了指在地上因為鏽蝕症而無力動彈的K-75,以及更多無助呻吟的機子。
“但現在我改主意了。”
他快速地收拾起東西,那雙屬于汽車人的鈍手指戳了戳小油罐車的胸口。
“你,和他們,必須一起和我回去。”
“這不是我們的交易。”油罐車危險地眯起了光學鏡。
“該死的!”救護車終于受不了了,他爆發了。
“聽着,我不在乎什麼交易不交易,也不在乎你那糟糕透頂、像威震天的二進制數據庫一樣的臭脾氣!我是在救你!”
“你的機體,你看見了嗎!它字面意義上的糟糕透頂!你必須得到幫助,我不在乎你願不願意,你必須和我回去!”
救護車的目光在觸及天災的光學鏡時變柔軟了。
“你需要照顧。讓我們幫你。”
這近乎懇求。
但沒有打動天災。
他沒有感激涕零,沒有受寵若驚,他甚至沒有對此感到驚訝。
他平靜地、保持了毛骨悚然的理智問道:
“那麼你能夠把我腦袋裡的那個東西和我的項圈一起卸掉嗎。”
“能夠保證把那枚裝載了監視、遙控與定位裝置的炸彈在他們發現你在做什麼之前拆除嗎。”
“能夠保證我活下來嗎。”
醫官臉上的神情也許可以稱之為空白。
天災防禦性地抱起了胸。
“我允許了你,”已經得到了答案的油罐車非常不禮貌地指着救護車,又指了指身後已經明顯不知所措的霸天虎飛機,尖銳的指爪幾乎劃傷救護車的面甲,“以及那架量産飛機在我不情願的情況下檢查了我的機體。”
他加重了“不情願”這幾個字,如果這不足以證明油罐車的憤怒,那麼接下來的事情足以證明天災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點。
“我允許你觸碰我,甚至出于我的信任向你們露出我的軟肋,”漆黑的機子露出了獠牙,“而這就是你們能回報我的。”
他刀一樣的目光一并掃向K-19,顯然礦機之前未經許可擅自替他做出決定的事情觸犯了天災的底線。
他們越過了天災本人的意願,這是不可原諒的。
如果說還有什麼比人類的一切更能惹怒他,那無疑是這個。
在經曆這一切,所有的這一切後,他最不需要也最不想要的就是自以為是的“為你好”。
他不需要更多的人認為他們可以忽略天災的意願,任意地掌控他的生死與去留。
如果他留在這裡,那隻可能是因為他想。
如果有任何人,無論是人類還是賽博坦人認為他們可以再度掌控他,那他會讓他們知道他們錯得離譜。
他的自由,隻屬于他自己。
“如果你沒有确保能夠幫助到我的辦法。”
他站起來,将腳下戰戰兢兢的兩個人類粗暴地交給了救護車。
“那幫我一個忙,醫生。”
“閉上嘴,好好完成你的工作。”
“至于你的請求。”
“他會跟着你們回去,确保所有機子都能活着。”
他指着K-19。
“而我最不需要的,就是虛假的希望!”
平和的假象被撕破,他終于咆哮出聲,光學鏡迸裂出強烈的憎恨與兇意,尖銳的磁場帶着極端的負面情緒戳破喜悅的情緒。
憤怒讓所有機子都靜若寒蟬。
“帶着他們走,然後,我們的交易就結束了。”
“不管是擎天柱與我的,還是……”
他轉過身,光學鏡中的寒意讓K-19如墜冰窟。
“與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