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傑克有些無奈地扶住了頭,“你根本沒解釋什麼東西。”
“嘿!我說了所有我知道的東西!”美琪氣沖沖。
好吧,也許她的确掩蓋了一兩件事,比如天災的項圈,但她真的不覺得将油罐車本就厭惡的情緒表現得如此明顯的事情該被她當做像是八卦一樣說出來。
“而且那些霸天虎說了他們和天災在那裡不是因為霸天虎,也不是因為機械黨,這聽起來簡直像是他們和天災成為了朋友。”富勒特工補充道。
“為什麼不可能呢。”女孩說,“他們傷得很重,但依然很擔心天災,天災也承認他們是朋友,好吧,可能有合作夥伴的意思,但顯然天災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很喜歡那些霸天虎飛機,他是為了他們才綁架了我和富勒大叔的。”
“有這種可能。”富勒的聲音和身後擎天柱的聲音重疊,吓了幾個人類一跳。
“作為一輛卡車來說,你真的很安靜。”傑克開了個笑話。
“謝謝你傑克。”領袖溫和地笑了笑,接着對美琪說道,“天災……還和你們說了什麼嗎?”
“唔……其實剛剛那些大概就是全部了,但嘿領袖,我喜歡他,”女孩說,“他看起來……和威震天不一樣。”
“他很健談,很帥氣,他周圍的那些機子都很喜歡他。”
美琪的話聽起來有些柔軟,她看着擎天柱,知道領袖到底想要從她這裡得到什麼,所以敏銳的女孩竭盡所能安撫着這輛疲憊的卡車。
“他像你一樣,像是一位真正的領袖,他也很關心那些傷員。”美琪走到擎天柱面前,“他受了很重的傷,救護車想幫他但他一個人做不到。”
美琪沒辦法忍受領袖的眼睛裡露出悲傷,她努力回想着記憶,“但他并不是孤單一人,有個叫作K-19的機子一直陪在他身邊。”
“你知道嗎擎天柱,我覺得他不會坐以待斃的,”女孩說,“那雙野心勃勃的眼睛,他絕對會沒事的。”
富勒特工的目光也在此時轉向了逐漸柔和了目光的領袖。
“我同意。”特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而且……他在人類和賽博坦人之間的态度……很不一樣,我想我們依然有機會把他争取過來。”
領袖沉默着。
“如果可以的話,請再多和我談談他吧。”
擎天柱最終望向兩個人類,說道。
“當然,擎天柱,當然。”
富勒特工知道自己沒辦法拒絕他。
“多久都可以。”
……
遠離汽車人基地的佛萊斯特小鎮中。
十歲的女孩扶着一側的牆壁艱難移動着,在身後留下一連串小小的腳印。
女孩的鼻頭被凍得通紅然而身上卻隻層層疊疊套着夏日的短袖與薄外套,冬日的寒風毫不留情地從上身破損的衣角掠入身體,帶來女孩又一陣不受控制的寒顫。
她無助地裹緊自己僅剩的外套,腳上穿着一雙破舊的小棉鞋。
女孩走得歪歪扭扭,不時需要停下來休息,比她的怪異裝扮更惹眼的是她腳踝上一處明顯的紅腫。
她歎了口氣,忍耐住這微不足道的疼痛在短暫的休息後再次起身。
安娜小心地拍了拍自己珍貴的小書包,身後背着的紫色書包早已無法拉上拉鍊,然而卻被主人用撇腳的針角封住,缺口處隐隐露出裡面金錢與書本的顔色。
這就是安娜·艾佛利如今全部的身家。
她本打算在她的父親出門談“生意”的時候逃跑,然而肯利·艾佛利今天沒有出門。
男人喝得醉洶洶睡在了客廳的沙發上,這給早已策劃好逃跑計劃的女孩打了個措手不及。
安娜不得不從自己的卧室窗戶裡跳下來。
更糟糕的,她綁好的繩子在她下到一半的時候斷開了。
萬幸的是她本來想帶走用來保暖的被子幫她墊了一下,這才讓從二樓掉下來的女孩隻崴了腳。
這對于早已習慣了疼痛的安娜來說并不是什麼大事,這遠比肯利·艾佛利打斷她胳膊的時候要好忍受的多。
她隻是很擔心,這會讓她跑不快,如果男人發現她偷走了家裡的東西還逃跑了,她不确定肯利·艾佛利會做出什麼舉動來。
而且,那床保暖的被子也因此徹底沒法要了,除非她想披着一塊硬巴巴的德國大列巴逃跑。
小鎮裡的人她不認識,也不打算向那些幾次三番往她家裡跑的男人與社工們求助,但她聽自己的母親說過,沿着森林的小路走,就會有另一個城鎮。
也許她能在那裡租到一輛車,或者,她不知道,但一座沒有任何人認識她的小鎮絕對比佛萊斯特要好。
好吧,可能是任何一座小鎮都比這裡要好。
但女孩顯然低估了冬天夜晚的森林的恐怖。
巨大的灌木即便是冬季也絕不凋零,為了争奪陽光,它們會長得又大又高,占據任何一個可能透過陽光的縫隙,即便是白天也黑不見底,更何況是真正的夜晚。
自女孩進入森林後,她隻能通過不時蹲下身子撫摸地面是泥土還是草地來判斷道路。
她進來這裡也許是半個小時?或者一個小時?她沒有手表不清楚時間,但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冷風吹透了,她腳踝的扭傷甚至都不再向她的大腦傳遞痛苦,然而安娜不敢停下。
如果她停下,就會死,女孩十分清楚這一點。
安娜咬了咬牙,繼續往着樹林深處走去,孤身一人與可能被野生動物吃掉的恐懼都要在此刻為求生本能後退。
然而屬于另一座小鎮的光芒遲遲沒有出現。
女孩走不動了。
她有些饑餓,肯利·艾佛利這幾天沒有讓她吃東西(因為她又一次觸怒了男人,可能是因為她不小心摔了一個盤子),但她在晚餐的時候往肯利·艾佛利的酒裡扔了一些,嗯……可能是感冒藥的東西,所以她決定暫時放下對饑餓的抱怨。
而且,嘿,安娜真的不是那種乖女孩,所以她的書包裡還有一些面包,還有一小罐臨期的藍莓醬。
“好吧,”女孩自言自語道,凍僵的手指用了幾次力氣才從書包裡把食物取出來,“我們有面包和果醬。”
“我們還有果醬和面包。”
她小聲笑了一下,坐在一棵高大灌木的樹底慢慢吃了起來。
但吃東西的舉動不知道為什麼讓她有些更加不舒服,幹巴的面包搭配粘稠的果醬讓她的嘴巴像是在咀嚼……
下一秒,安娜把吃進去的食物全部都吐了出來。
她劇烈地顫抖着,胃液夾雜着未消化的面包砸在地上,女孩的頭發也沾染上了一些肮髒的嘔吐物,但她的胃裡什麼都沒有,所以安娜并不擔心這會洗不幹淨,這隻是……很難受。
她嘔吐得太厲害了,以至于根本沒有注意到一輛漆黑油罐車從她身後的樹林裡駛了出來。
當安娜再次注意到這輛熟悉的油罐車時,她意識到,無人駕駛絕對是真實的,而她的母親所講的故事裡也并不全是對的。
起碼救人的人不一定會是白色,種族也不一定是天使。
那輛曾救過她一次的油罐車再度停在不敢置信的女孩眼前,車門砰的一聲打開,暖氣再次如上一次一般撲面而來。
她什麼也沒說,隻是爬了上去。
這一次,安娜有記得擦幹淨自己身上的髒東西,沒有再弄髒油罐車的内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