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清醒時我不是躺着,而是站着。
我腦中還有些渾噩,記憶由模糊到清晰,我意識到我正站在大街邊。
陽光明晃晃的照着我的臉,空氣裡飄散着一股說不上來的親切氣味。
我有些疑惑,按理講,我不是被車撞了嗎,我不應該躺在床上嗎?
現在大白天的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是鬧哪樣?失憶?鬼上身?難道我死了嗎?
我開始打量起四周,面前是一條街道,車流量不是很多,看着很陌生。
我轉身,身後是一個大門,門旁有石碑,上書“一原市第一中學”七個大字。
這不是我的高中學校嗎?我來這幹嘛。
石碑旁是玻璃牆,上面映着一個穿校服的學生身影。
我扭頭時她也扭頭,我們彼此對視——“卧槽”,我們異口同聲,那是肯定的,因為裡面的就是我,年輕的,梳着馬尾的我。
我連忙靠近,反複照着自己的臉,仿佛在研究外星人。
真踏馬年輕啊,真踏馬好看啊!
黑眼圈呢?大眼袋呢?大油頭呢?
全都,不見了!
永遠作痛的腰也不刷存在感了,永遠疲勞沉重的身體也消失了!
我嘗試跳躍,啊呀身輕如燕!仿佛我能飛起來一樣。
我的天呐,這就是年輕的感覺嗎?我也有這樣活力四射的時候嗎?
我簡直快樂的要流出淚水來。
還生什麼男朋友的氣啊,什麼男朋友呀,全都抛到九霄雲外了。
還有什麼比健康靈動的身體更讓人快樂呢。
正高興呢,忽然有人在我身後說了一聲,“臭美啥呢,再不接過去兩份我都吃了。”
我吓一跳,猛地轉身,身後站着何雨,此時她一手一個冰激淩,滿臉不耐地看着我。
我遲疑地走向她,并仔細端詳她的臉,她看起來也是孩子模樣,白皙的臉恨稚嫩,依然瘦得過分,窄長的眼睛猶如狐狸,深藏神秘的光芒。我靠近她時,她将其中一個冰激淩遞了過來。
我接下冰激淩,輕輕舔了一口,甜爽軟糯,比想象中還甜蜜。
我不禁濕了眼眶,太真實了,這一切,這烈陽,這幹燥的風,這個真實的好友,比記憶還真。
無孔不入的喜悅淹沒了我,我大大地扯起嘴角,問何雨,“今夕何夕哉?”
何雨白眼一翻,扭身就往校園裡走,邊走邊說,“你有毛病啊,跟我拽什麼古文,趕緊吃你的吧,馬上又軍訓了,我都要困死了,某人還說吃冰激淩醒神,我看這神不但沒醒,還可能被驅逐體外了。你說你是不是被奪舍了,怎麼看起來癡癡呆呆的。”
我跟上她的腳步,一邊品嘗冰激淩,一邊聽她絮叨,我問她,“你敢信嗎,我剛剛做了一場大夢,醒來好像重生。”
她看都沒看我,甩出一句,“白日夢?”
我慢悠悠地走着,享受這種難以置信的輕盈感,近乎慨歎,“誰知道呢……也許現在我正做着夢。”
“哦,所以你現在是夢遊嗎?用不用我大巴掌叫醒你,免得你睡不醒。”
我連忙說,“不了,求你别叫醒我,我現在非常快樂,昨天的我還腰酸背痛,頭昏腦脹,現在像重活一次一樣輕松舒暢,我甚至想圍着操場猛跑一圈。”
何雨站住身,回頭,“你這是咋了,我感覺你說話怪裡怪氣的。”
我抿嘴一笑,“我剛剛忽然頓悟,整個人煥然一新,從現在開始,你得重新認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