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瞧,那女子正是姜淑妃。
二人與姜淑妃向來不對付,于是方貴嫔遞給明月一個眼神,準備悄無聲息離去。恰彼時,姜淑妃采好了雪,一擡眸就撞見了正要離去的二人。
狹長好看的鳳眼微眯,正愁沒處治這春風得意的靜貴人,現下可算是讓她逮着機會了!
将手中的紫檀木盒塞給身側宮女兒,姜淑妃提起碩大的裙擺,踏着雪飛速迎了上去:“站住!”
“你們二人見了本宮為何不行禮?”
姜淑妃上前,一腳将眼前的方貴嫔踹倒在地。平日嚣張跋扈慣了,在加之父親剛好立了大功,她行事愈發的張揚,連侍候姜淑妃的宮人都忍不住抖了三抖,生怕下一秒這一腳就踹到了自己的身上。
方貴嫔暗暗咬牙,熱淚再一次充盈了整個眼眶。她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倒在雪地之上,任涼氣刺骨。一雙手,卻緊緊的攥了起來。
為了将明月引到禦花園挑起與姜淑妃的事端,她就要平白受這一腳,丢了顔面不說還毫無尊嚴,實屬是不值得。
但一想到身後那人……無奈,隻恨自己太過懦弱。
而明月見狀則即刻用眼神示意身側丫鬟将倒地的方貴嫔扶起,随後又跪在地上朝着姜淑妃恭敬行禮,絲毫看不出怠慢之情:“娘娘恕罪,嫔妾與姐姐隻是得空來此閑逛。并未注意到淑妃娘娘……”
“實屬無心之舉,望娘娘海涵。”
話語間,明月瞧見了遠處那一抹明黃,使勁兒掐了掐手心,硬生生的擠出兩滴淚花:“娘娘若是不解氣,大可罰嫔妾一人。隻是貴嫔姐姐向來體弱,白白挨了娘娘一腳,怕……”
話還未說完,臉蛋兒就被姜淑妃死死掐住,那道狠毒的目光掃在自己臉上。
“好啊,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姜淑妃輕輕一笑,松手,少女臉蛋兒因着這力道硬生生多了幾個紅嫩指印。
“來人,靜貴人以下犯上無視本宮,拖下去罰二十大闆。”
淚恰到好處的順着明月的眼尾劃過,一顆滴入了皚皚白雪中,一顆則滴入了那抹明黃身影的心中。
姜淑妃見明月落淚,挑釁一笑,語氣中盡是嘲諷:“叫你在這裡逞能?還真以為自己得寵,風光正盛,本宮治不了你的罪了!”
随後朝着身後太監呵斥:“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
“這……這……”太監低垂着眼,左瞧右瞧後,索性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捏着尖細的嗓子道:“奴才見過聖上。”
姜淑妃一愣,随即轉身,再看到帝王的那一瞬,也跟着跪了下來。她面上是掩蓋不住的驚慌,剛要出口解釋,可轉念一想,明明是那兩個賤人無禮在先,不由得松了口氣。
“免禮。”甯紹行目光落在跪着的那少女身上,少女直直跪在雪地上,盡管身子早已凍得發抖。小臉上還挂着将幹未幹的淚痕,鼻尖紅紅的,如一隻受了吓的小兔。
這是故意演給自己看呢……
甯紹行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揚,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早就知道,眼前之人絕不會同現在這般因着一點小事就輕易落淚。
甯紹行正欲開口問話,就聽姜淑妃嬌滴滴的開了口:“皇上,靜貴人與方貴嫔二人見了臣妾非但不上前行禮,反倒是準備悄然離去。”
“且不說犯了宮内不敬妃嫔的罪,臣妾莫不是那瘟疫,叫人敬而遠之?”
“臣妾實在是氣不過……”
誰知帝王竟直接略過她,轉而走到了明月身前。伸手,情不自禁撫掉臉上的淚珠。
姜淑妃見此情景,登時睜大了雙眼:“陛下!”
甯紹行忽的收回手,像意識到了自己做了何等荒唐之事,清清嗓子道了句:“靜貴人與方貴嫔确實有錯,但二十大闆未滿太重。”
“方才朕瞧見你可是踹了方貴嫔一腳?”
姜淑妃臉色微僵,支支吾吾半天才道了句“是”。繼而聽帝王繼續開口:“即日起,罰靜貴人佛堂抄送宮規五十卷,外人不得叨擾。”
“方貴嫔挨了你那一腳,也算是抵了罰。朕看平素太寵着你,竟在宮内朝嫔妃動起手來了。”
姜淑妃往前挪了兩步,嬌滴滴地道了句:“這二人是在氣人,臣妾也是一時沒忍住。”還伸手輕扯眼前人衣擺,想要平息男人怒火。
卻聽甯紹行徐徐道:“且罰你三個月俸祿,回宮好好閉門思過五日,改改跋扈的脾性。”
說罷,帝王掃了眼垂頭跪在地上的明月,目光停留在她脖頸處那片桃花胎記幾秒後,輕哼一聲轉身離去。
姜淑妃更是惡狠狠的瞪着這二人,手裡的手帕緊緊揪成一團。
閉門思過也好,這些日子隻忙着籠絡前朝,忘了收拾後宮。這下也算是給了她時間,好好算計算計後宮,将礙眼人一一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