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欣欣然取下手腕上的迦南鑲嵌金珠手串,遞到太醫面前,歪着腦袋小小的鵝蛋臉上寫滿困惑:“太醫,可是這手串有問題?”
“這手串是陛下禦賜,誰這麼大膽子敢在陛下賞賜的物件裡做手腳!。”
還着重咬了“陛下禦賜”這四個字的重音,扭頭可憐巴巴的對上甯紹行盯着的目光:“陛下,您可一定要抓出幕後兇手!”
甯紹行偏過頭閉眼,不願看女人這副惺惺作态的模樣。明月自讨無趣,小嘴一嘟又移回了目光。
太醫細細聞嗅着手串兒,眉頭緊皺成一團,忽然開始上手,在手串上摸索着什麼。額角早已布上了一層薄汗,良久,不知碰到了哪處,輕輕一扣就見一顆藥丸從手串内滾落了出來。
在場之人,見了這藥丸均是面色一驚。明月更是掩着面,哆嗦着唇:“這,這是何物?為何會出現在手串中?”
太醫将藥丸碾碎,放入銀針,靜候銀針變化後又放入鼻下輕嗅兩次,臉色一變:“這藥乃是前朝禁藥,藥效極強,僅是随身攜帶便能使人如同感染風寒一般,渾身難受,咳嗽不止。若是去治醫,也會被誤認為風寒。後因身子虧空不治而亡。”
“能用此藥之人,可見其心思歹毒,這是明擺着要将靜貴人置于死地!”
太醫說着,彎着身子走到甯紹行身邊,将手中藥末盛到帝王面前。
就見他捏起太醫手中藥末,也跟着聞了聞,有香氣,卻又剛好被迦南香遮蓋,對香味不敏感之人是不會察覺的。
“來人,将當日接觸這手串之人統統帶進乾坤殿。”
帝王動了怒,禦前的人又慣會看眼色,知道此事人命關天,絕不可馬虎。
得了令就立即展開搜查,要不了一炷香的時辰,所有涉事者都被帶到了帝王面前。
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碧櫻的。
碧櫻一進乾坤殿,雙腿就止不住的打顫。她哆嗦着身子不停地同身旁侍衛求饒,等見着了帝王與明月,更是直愣愣的跪倒在了地上。
偏偏雙腿這時不聽使喚,攢着勁兒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卻還是紋絲不動。
“陛下……不是奴婢……”碧櫻幹脆直接爬到端坐着的帝王腳邊,一邊哭一邊求饒:“奴婢對主子忠心耿耿,天地可鑒。”
“陛下明察啊!”
“啧。”甯紹行這人最厭煩聒噪,偏偏宮女不長眼色,聒噪的不行。
一聲輕啧,就将面前那小宮女吓得身子又抖了三抖。
随即碧櫻止住了哭聲,靜靜等候帝王問話。這期間,她垂着頭,不敢逾矩,隻是時不時用餘光偷偷去瞥帝王身側落坐的姜淑妃。
“這手串到了倚蘭苑,便隻有你一人接觸過?”甯紹行嗓音清冷,夾雜着幾絲厭倦。
聽了帝王發話,碧櫻将頭垂得更低了,嗓音也跟着小了幾分:“是。”
“隻是奴婢從未碰過這手串,也并不知這手串裡有什麼。那日隻覺着陛下賞賜的這條手串實在精美,又想在主子面前邀功讨巧,所以才特意将手串盛到了主子面前。”
“旁的奴婢真的一概不知啊,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甯紹行挑眉,用腳尖挑起碧櫻慘白的臉蛋兒,逼她直視自己。雙眸卻如同冰冷的毒蛇,肆意遊走在宮女身上,讓人望而卻步。
“那日碰了這條手串的人,隻有三人。一個是朕,另一個是打小就跟在朕身邊的太監福子,再者是你。”
“照你這麼說,難不成是朕與福子要害靜貴人?”
他松開腳,碧櫻就楞楞地癱軟在了地上,嘴裡喃喃重複着:“求陛下明察……求陛下明察……”
求饒時,她還是會時不時往姜淑妃那側看去,引得甯紹行也跟着掃了姜淑妃一眼。
姜淑妃本就心虛,見這死丫鬟還敢偷瞟自己,心裡愈發忐忑,咽了咽口水,企圖向往常一樣。在碧櫻還未出賣自己前,起身,一腳踹到碧櫻胸口:“你這賤婢!陛下問你話呢,你往本宮這裡瞄什麼?”
“難不成還想污蔑本宮?”
“今日也是奇怪,臣妾好不容易來一趟乾坤殿,就惹出這麼多事端。臣妾吃了一肚子氣不說,臨了這小賤蹄子還欲污蔑臣妾,臣妾哪兒受過這等委屈!”
“臣妾心裡不舒暢,先回波瀾殿候着了。”
姜淑妃盡力平穩音線,表現的同以往一般跋扈,可發抖的嗓音早已将她徹底出賣了。
她不能保證自己再多待一會兒不會露出什麼馬腳,索性提前離開,料想這賤婢也不會将自己出賣了。畢竟,這人的把柄,還在自己手中。
匆匆行過禮後,姜淑妃轉身就要離去,臨行前,她背對帝王居高臨下望着碧櫻,烈焰紅唇一張一合,無聲比了個口型:“母親。”
剛要踏出乾坤殿大門,就聽帝王森嚴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如此,就先将碧櫻送去慎刑司嚴加審問。何時能說出真相,何時将人放出來。”
姜淑妃停住腳步,扭頭,又一次與碧櫻對視上。隻是這次,碧櫻眼裡沒了以往的懦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像是下了這麼決心。
她心中陡然徒增一種慌張,又折返回寝殿。卻不想,聽到了碧櫻的指證。
“陛下,奴婢說,奴婢全說,隻求陛下不要将奴婢送去慎刑司!這一切都是姜淑妃娘娘指使的!”
姜淑妃打心底裡冷笑一聲,本以為抓住了這賤婢的把柄,這人就會乖乖替自己去死。
賤婢就是賤婢,為了活下去連生養自己的母親都能舍棄。
她提着裙擺,不等碧櫻再開口,就又是一腳踹了上去,随後揚起手一掌落下,卯足了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