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好,湯螢和陳小奇朝着快遞點奔去,拿他們的小盒子。白洋看向餘婉君:“你沒買?”
“沒有。”餘婉君搖頭,率先一步看向大廈正門,“先上去?”
白洋品出了别的意味,索性也不躲了。進入正門先刷卡,他和餘婉君的脖子上挂着幾乎一樣的工牌,隻有證件照不同。
電梯門開了又關,兩人在電梯裡看着牆壁上的大顯示屏,餘婉君再次率先一步:“我好像自作多情了。”
“你瞧你說的。”白洋低頭笑,“我懂你的意思。”
“其實我也明白自己的條件配不上你,我在壹唐4年,今年30歲,剛入行的時候是想做拍賣師,特别喜歡落槌的那個動作。我連拍賣師資格證都考了,卻一直遲遲找不到機會。”餘婉君喝下冰咖啡,“你瞧,我20歲的時候最喜歡喝甜的,越甜越好,現在早晨就必須冰美式排水腫。”
白洋往上推了推眼鏡,理解餘婉君的處境。在這個圈裡,資格證隻是敲門磚,很多資源和職位還是捏在藏二代的手裡。“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覺得你比我大多少,也沒覺得……”
“我現在覺得跟着你幹挺好。”餘婉君打斷他,已經很久沒這種感覺了,迫不及待想要驗證内心的觸動,“咱倆就一點可能都沒有?你放心,你要說沒有,我就不會再問你。”
白洋又推了下眼鏡:“這怎麼說呢……”
“你别說你是gay,我讨厭這個借口。直接拒絕我,我又不丢人。”餘婉君熟悉精英男人的把戲。
白洋正了正工牌:“我要說我是真的呢。”
餘婉君眨了下眼,比得知他家的密碼還震驚幾倍。
“婉君啊,你挑錯賽道了,我是會和你搶男人那種。而且我搶男人的手段說不定比你段數高,床上功夫花式百出。”白洋不想隐瞞,餘婉君的熱情他不想敷衍欺騙。
叮咚,電梯抵達6層。
餘婉君怔愣,剛才進電梯前她腦海裡百轉千回,預想了無數個被拒絕的理由,但沒有一個是這個。兩人都沒急着進公司,在門口站住,餘婉君釋然地笑了出來。“我的天,咱倆以後可别有什麼搶男人的狗血戲碼!”
白洋也放下心理負擔:“你喜歡什麼類型?我看看和我喜歡的撞不撞。”
“我喜歡……帥的。我這麼漂亮,總不能找個醜男。”餘婉君的話很直白,她就喜歡亮眼的,站在旁邊擡人。
白洋搖了搖頭:“我也是男人,我就這麼告訴你吧,男人帥沒用。你不能太看臉,也得适當關注内在和靈魂。男人太帥了嘴裡就沒實話。”
十幾秒的電梯之行,兩人将話說開,别扭的氛圍一掃而空,他們再次坦蕩起來。餘婉君好奇地問:“咱們公司有沒有你喜歡的類型?我幫你挑挑?”
“不了,我不搞辦公室戀情,這可是大忌。到時候把個人感情帶到工作中去,這不影響我升官發财?”白洋實話實說。
剛好,這一點和餘婉君不謀而合,要不是白洋的外型好得突出,她也不會考慮在辦公室找。腳下是淺米色的地毯,客戶服務組有着裝要求,兩人無聲地走向熟悉的工位,如果餘婉君沒記錯,左邊的辦公室就是留給SVIP組長的那間。
“那你覺得那個類型怎麼樣?是你喜歡的嗎?”辦公室裡站着不少人,餘婉君率先看到了最高的那個。白洋來了之後一直就是全公司最高,那個人,好像比白洋還高一點。
“那個啊?那個還真成,我要睡的話怎麼也得按照這樣的找……”白洋剛把工牌摘下,餘光的打量變成了精準的凝視,語速不知不覺也慢了下來。
從正常語速減慢,再慢,又緩,像經曆了一場水漂的薄片将空氣打出漣漪,最後歸于一場安靜的震動。
白洋那天生淺色的瞳仁,也被迫震開漣漪,呈環狀擴張。堅硬的鏡片後頭,藏着一雙恢複了幾分曾經的眼睛。
SVIP組長的辦公室,布局是白洋喜歡的坐北朝南,視野好、采光更好。視線穿過拍賣行各部門經理的肩膀,從行政到藏品,從藏品到營銷,從營銷到财務……平時都是白洋見到都要花點腦筋去應對的人,居然排兵布陣般地站在另外一個人的身後。
逆光中,一抹迷宮出口般的背影。
餘婉君察覺到什麼,悄聲問:“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隻是這樣的,我真睡過。白洋當然不會說,就這樣看着那人轉過來。
餘婉君站在白洋的身邊,從他們的視角看去,頓時明了。原本這間是留給白洋,現在有人捷足先登。每個行業都有空降人員,但能讓全公司各部門經理集體出動,特别是那個張伯華……
昨天吃了一頓還拿了酒的張伯華,現在像哈巴狗似的一臉谄媚。
而這位空降背景戶的右耳上還挂着一個助聽器,綠色工作燈在閃爍,無形告之使用者是一位聽力障礙患者。
帶着濃烈的個人情緒,餘婉君再次投去眼神。這人和白洋是兩個極端,白洋是費勁兒夠着什麼,這人不管是站姿還是神情都流露出恰到好處的松弛,和良好的家教。成套的上好米色西裝,剪裁高檔又低調,他在男人中算得上很罕見的粉白皮,卻又是強烈濃郁的骨相。
柔軟的發梢微微翹起,紮成了一束。人真的很高,搶了白洋的全公司第一高。全身的行頭自然也是貴了不止幾十倍。
還真是又高又貴的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