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和混沌在一起，越往裡走，罡風越是鋒利，肆虐着割裂了她的衣袍，劃破了她的肌膚，她依然沒有知覺一般，滿世界尋找着混沌的蹤迹。

終于在很遠很遠的遠方，極目遠眺可以看到一團模糊的混沌之力。

“神君！”她透着木然的眼眸閃過一絲亮色，腳上加快了動作。

原本體型膨脹有如小山的混沌此時不過隻剩下小小一團還在與同樣力竭的楚君岚纏鬥。

他的左手無力的垂在身側，身上染血。隻剩右手在與奄奄一息的混沌過招。使出的劍招也透露着虛浮。

他們兩個都已是強弓之末，就看誰先撐不住倒下。

眼看着混沌的力量越來越弱，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亡，卻在它的身形隻剩下一個嬰兒大小的時候突然再次膨脹，力量也随之暴漲。

楚君岚一時不查被這暴漲的氣息掀翻在地，混沌之力進入肺腑，在經脈中肆虐，使他神力運轉不暢。

原本就重傷在身的他幾乎喪失反抗能力。

楚君岚直直的看着臨死反撲的混沌，心中悲壯，難道昆侖神殿耗費如此代價都沒辦法将它殺死在這斬龍殺陣？

自己要死在這兇獸手裡？

不！絕不！

在最後關頭，千鈞一發之際，他強行運轉神力，沖破經脈。抵住了混沌的反撲，但自身經脈也因此寸寸皴裂，當即一口鮮血吐出。

就算是死也得拉着這兇獸同歸于盡。

身體内部已經血肉模糊，手中結印，以法術為引，以血肉之軀為燃料壓榨出更多的神力。

瞬間潔白如聖光的神力自楚君岚手中凝結，兩股不相容的力量糾纏在一起，直到将混沌的身影被徹底搗碎。

剩下的混沌之力如無根之木，腐朽消散。

楚君岚跪倒在地，用手中的銀骨劍支撐着才勉強維持着自己不倒下，每一次呼吸都猶如酷刑，疼痛無比。

血從七竅流出，呼吸破碎，視線漸漸模糊，五感似乎在漸漸剝離自身。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楚君岚自問。

勾了勾唇，起碼将這兇獸解決了。

也不算死的太虧。

“神君……神君……”

是誰在喚他？

還有人活着？

“神君……神君！”

那個聲音越來越近了，他強撐着擡頭去看，待看清來人他生生楞在原地，盯着她看了好一會才确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不是臨死前的幻影。

他聽見自己說：“你怎麼來了這裡！出去，快出去！”

周圍的環境出現扭曲，混沌已死，斬龍殺陣維持不了多久了。

現在自己這個樣子怎麼在之後錯落的空間裡護住她？

言壹來到楚君岚身邊的時候衣衫褴褛，全身沒有一塊好皮肉。見此，楚君岚氣不打一處來，破碎的身體傳來更加劇烈的疼痛。

他身軀顫抖着呵斥她：“誰讓你來的？聽不懂我的命令嗎？滾出去！”

隻是這呵斥氣若遊絲，沒有半分威力。

言壹對他的呵斥宛若未聞，見到他如此模樣連忙扶着他躺下讓他靠在自己懷裡。

楚君岚還在因為她的出現而生氣，閉着眼睛不理他。

“神君，您忘了嗎。斬龍殺陣在起陣期間隻能進不能出。”言壹說着話，手中仙力凝聚替他療傷，緩解着疼痛。

他似乎更生氣了，嘴唇抿的緊緊的，幹脆将頭側向一邊。

楚君岚的傷勢遠比言壹想的要嚴重。

光靠她甚至都無法挽回他的生命。

這讓她有一瞬的恍惚。

她從未想過這個人有一天會傷的這樣重，這樣的情況她從來沒有設想過。

“你進來幹什麼？”最終楚君岚還是問了一句：“不是說了要你配合趙琊神君處理逸散出去的混沌之力嗎？”

“已經處理完了。”言壹停頓了好久：“神君，你要神隕了嗎？”

“……”他平靜道：“昆侖神君是天神，即使神隕，萬年後昆侖的氣運會再次凝聚誕生新的昆侖神君，不存在神隕一說。”

…可，新誕生的昆侖神君又不是你。

“神君，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言壹一手維持着療傷的姿态，眼眸低垂看不清情緒，久久不曾出聲。

“你想問什麼問便是。”

言壹看着楚君岚的臉，似是做出了某種重要的決定。

“您…心裡是怎麼看我的？”

楚君岚張了張嘴，皺眉看向她，問道：“難道你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險進斬龍殺陣就是為了問我一句這麼無足輕重的話？”

“…是。”

她坦誠的回答道。

楚君岚再次氣笑了，隻覺得自己腦瓜子嗡嗡的，思維都有些不連貫了。

言壹看着他掙紮着自己勉強坐起來，指着旁邊無名仙侍的屍體道：“你看看他們，你看看，你是想變成他們這樣？”

“為什麼一定要進這殺陣？言壹，你的腦子是被驢踢了嗎？”

氣急攻心，又是一口鮮血吐出來，氣息頓時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