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很在意我啊?在意我什麼呢?還找過我?找我做什麼?”她站起來看着那火紅的蠟燭已經快燃盡,微妙的語氣似是從遠方飄來:“原來我還能有幸被神君惦記着尋找啊。”
“我,我就是想再見你一面。”
“哦?神君要和我說什麼?”不等他開口言壹便道:“不會是想找到我讓我重新回昆侖神殿吧,聽說神君昏迷很久蘇醒無望,神殿内人員幾乎都走幹淨了,這是突然想起了我這個沉默寡言任勞任怨的屬下了?”
找她幹什麼?
自然是擔心,他很擔心她,雖然知道她還活着,但想要親眼看到她平安無事自己才能安心。
若是遇到什麼困難,他也好盡力幫助她。
言壹不陰不陽的語氣讓他聽着不舒服,皺着眉否認:“沒有,我隻是想要确認你平安無事,過得很好。”
她無聲的勾起幾分嘲諷的笑意。
“原來從神君的口中,也可以聽到這麼暖心的話啊,真是讓人感動。”
語氣寡淡,毫無感動之意。
楚君岚坐在一旁,她如此态度,讓他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她好像對自己說的話一句都不信。
他不明白是什麼讓她變成現在的态度。
“神君,我心中一直有個疑惑,不知您能不能為我解惑。”
“你說。”
“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我心慕您的?”
楚君岚瞳孔微縮,抵語道:“為何這麼問?”
“這件事我從未跟人提起過,對此從來都是克制的,也從未主動網神君跟前湊過,那為何神君,及神君的侍從符筠都知道這件事呢?”
不待他開口,言壹又道:“高貴的昆侖神君心中也是不屑和嘲笑的吧,知道我在神殿寡言少友,出生低微卻對您心懷愛慕,所以無論什麼活,别人不願意幹的棘手難纏的,找不到人接手便都可以塞給我,你知道我會心甘情願的為你賣命,誰讓我喜歡你呢。”
“無論别人如何排擠,你也不會出來說一句,因為你也打心底裡瞧不上我,誰讓我出生低微,本就配不上你那高貴典雅的神殿。若不是能力出衆,又對你心懷愛慕,隻需要多看我一眼,多對我說一句話,我便可以為你上刀山下火海。”
“多麼好用的一個人啊,你就這麼一邊嫌棄着,一邊享受着被人愛慕的便利。”
“現在你之所以能對我說出這些關心的話,不過也是落魄到自身難保的時候突然遇見我這個好用的蠢蛋罷了,你期待着我還可以為你所用。”
“可是神君呐,你為什麼覺得我會一直喜歡你啊,為什麼要一直回應你的要求呢?”
楚君岚聽完這些,怔怔的看着她,半晌後才蠕動着嘴唇呢喃:“你是這麼看我的嗎?”
“不然呢?我還應該怎麼看呢?從前看不上我的人突然有一天對自己變了态度,難道要我認為這個人突然愛上了自己嗎?”言壹笑道:“我想我還沒有那麼自戀。”
他原本想要解釋的話語,事情的原委,全部堵在了胸口,一個字也說不出去。
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她一個字都不會信。
“你就這麼笃定我看不起你,不也是自己看輕自己嗎?”他低垂着眼眸,努力掩飾眼中的痛意,緊抿的唇血色慘淡。
“神君自己說過什麼話,自己難道不記得了嗎?”言壹露出回憶的神情:“如果不是那天的誤闖,我恐怕永遠聽不見那句“留着她隻是她的愛慕對我來說很好用罷了。”的真言了。”
“多虧了這句真言,才能讓我看清自己那幾百年是多麼的犯賤。”她走到他身旁,蹲下身擡眸看向他:“神君覺得我應該在同一個人身上繼續犯賤下去嗎?”
這個角度,他所有的掩飾都無所遁形,不知何時他紅了眼眶,此時面對言壹的注視,隻能徒勞的眨了眨眼側頭不看她。
卻也隻是沉默。
楚君岚百口莫辯,他無法解釋那一時為了掩飾心意說出來的反話,能做的隻有緘默。
“不要這樣說自己。”他沒有回答她的提問。
紅燭燃盡,喜慶的婚房陷入一片昏暗。
外面小侍的聲音再次響起:“時辰不早了,郎君請沐浴吧。”
“我,我先去沐浴更衣。”楚君岚起身準備摸黑去淨室。
“你們退下吧,淨室有我便好。”言壹揚聲對後在外面的小侍道。
“是。”腳步聲漸行漸遠,他們離開了。
“你…”他退後兩步,聲音中帶着疏離:“你要先去沐浴?”
言壹上前将他攔腰抱起,在他耳邊低聲道:“不,我來服侍郎君沐浴。”
楚君岚不顧酥麻的耳垂,掙紮起來:“不用,我不用人服侍。”
他非常不習慣被人這樣抱着,想要自己下來走,卻掙脫不開她的束縛:“言壹,你快放開我,我自己可以,不用旁人在身邊。”
她卻抱着自己徑直去往淨室。
他不明白她這是幹什麼,剛剛還在質問懷疑自己對她袒露心意的意圖,現在就要服侍自己沐浴?
他不需要她服侍,也不願意她服侍。
她也不需要做這樣的事。
那為何還要這樣做?
直到他們到了淨室,言壹放他下來,自己卻在旁邊好整以暇的看着,起初楚君岚還不明白,不過很快他就意會到了她的意圖。
他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請吧,郎君。”言壹指了指冒着熱氣的浴桶。
楚君岚沒動,隻是看着她:“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