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珩坐起身,揪了手邊一個抱枕的角,聲音愈顯沉悶,“我意思是我沒把握她還願不願意跟我好。”
這句話讓張女士的腦袋迅速運轉了起來,不由想到大約兩年前偶然在李一珩屋子裡遇到鐘靈的時候,她是那樣坦蕩地表達了想要離開的意圖。
當時張女士被屋子裡突然走出來的人蒙頭一吓,魂都去了大半,再稍稍聊開後,心思全在氣自己兒子背着她在屋裡藏人這事兒上,同時也熱切期盼鐘靈出的主意能讓兒子回到之前的軌道上,全然忘了去思量其中各種為何。
“她為什麼不願意跟你好?”
李一珩低着頭,抱枕角捏得變形,“或許是不喜歡我了或許是還怨我,我也不知道……一直想着法子呢。”
“她憑什麼不喜歡你?你條件還要怎樣好?”
張女士火氣蹭蹭地又漲了起來,“我還沒說不喜歡她呢!”
她生的兒子聰明有錢長得還特俊,放哪片地兒都是别人望塵莫及的優秀,宛若他的名字一樣十足的貴而稀,做母親的每每瞧上一眼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其他人有什麼道理不喜歡?
“……”
這話一出,餘下父子倆都有些忍俊不禁,老李搖着頭端茶杯,李一珩将張女士拽到自己身邊坐下,“沒事兒,我再努把力就是,追她我在行。”
李一珩這話說得心虛,當年十五六的鐘靈再嬌氣再難追那也是個愛哭愛笑的小丫頭片子,如今三十往後,過程中還那樣來來回回相互磋磨過,再想敞開了那顆心可比以前難太多,更何況,情愛還在不在,或還能否再生,都是未知。
但既然要上賭桌,就必得先拿出氣勢來,李一珩目光灼灼,“我以前為了追她四處取經,連看了好幾本秘籍,技巧全死死刻腦子裡了,媽您放心,問題不大。”
“閉嘴吧你!上趕着貼了都,人還不搭理你,你說你丢不丢人……”
李一珩:“勇敢追愛不可能丢人。”
“……”
“你個臭不要臉的玩意兒真是氣死我!”
“您剛都沒這麼氣,結果就因為鐘靈不喜歡我給氣成這樣,我在您眼裡也太香饽饽了吧?”
“……”
老李慢條斯理抿了半杯溫茶,杯子放回茶幾時刻意咳嗽了兩聲。
李一珩聞聲迅速轉頭,“爸您說,我聽着。”
“你打算想什麼法子?”
“她那人啊……”
李一珩想了想,擡眼無奈道:“我可能得把心掏出來給她看。”
“……”
老李忍着牙酸,“她要是瞧着你的心也不樂意,你打算怎麼處理?”
“不知道,又不能綁了她,也許隻能求求她了吧。”
李一珩似乎是豁出去了般,賴皮賴上了瘾。
老李不善于讨論情情愛愛也很煩看到李一珩這幅死皮賴臉的狗樣,他更在乎一件事情該用什麼方法去辦,以及辦好了怎樣辦不好又怎樣,“不許犯渾,不許傷人傷己,感情這類事兒強扭不來。”
“嗯。”
老李:“你既然做了決定那就攢勁兒去試一回,但别給人家添堵,人要不中意你,你擱她跟前把天捅了都沒用,該死心就得死心你明白?”
李一珩:“明白的。”
“大老爺們兒自己的事自己扛自己咽,不管以後怎樣,你這狗慫樣别再給老子看見第二回。”
老李很兇,小李很乖。
“好的,爸,記住了。”
“……”
這一趟談得比想象中要順利太多,李一珩邁出門時甚至有些失重感。
另一端被人含在嘴裡參與了一整場家庭會議的當事人正盯着手機兀自疑惑,“在忙嗎?”
連續兩天沒有回消息的疑問号在這條的半個小時後終于有了動靜,“嗯,手上事多,這兩天全得清,沒來及看你消息。”
鐘靈發了個“哦”的表情:“那就好,我還以為你成失蹤人口了呢。”
“沒有,最近想請個假,剛跟老領導談完。”
“哇,你們小白臉還有領導啊?”
疑問号:“嗯,我們是有組織有紀律的小白臉團隊。”
鐘靈噗嗤噗嗤樂,“噢,這樣啊……那談好了嗎?”
疑問号:“談好了,特别順利,領導對我特好,決定今年給領導買個島。”
“……”
鐘靈老早就躺床上了,确定疑問号不是遭遇不測也不是嫌自己煩故意不搭理後放了心,一安心困意便如潮般湧上來,“我困,睡了,等以後有空再聽你吹牛皮。”
疑問号随即而來的消息卻不是來道晚安,“你為什麼不問我要去幹什麼?”
鐘靈打了個哈欠,“哦,行吧,你要去幹什麼呀?”
屏幕那邊正在輸入的狀态顯示了許久,傳達過來卻隻有短短幾個字。
“我要去做個掏心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