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醫的手法?
“那你怎麼會?“她迷惑。
他瞥了她一眼,仿佛當她白癡一般,“我當時站在邊上,看過一次。”
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就是說她蠢呗。
也罷,閉嘴。
也不知道是那個熱乎乎的酒瓶,還是他的按摩起來作用,在藥效沒有開始發揮之前,那種折磨人的脹痛開始慢慢緩解了。還好今天遲到了沒有去上班,還好他打電話跟公司說要借調她七天。要不然就她現在這副樣子,根本也沒有體力去應付女魔頭的折磨。
南旭的心情不可謂不起伏了。
她本應該恨他的。
可是好像總是恨得不夠徹底,恨起來有點讓人讨厭的軟弱。
從A市被容嵊不由分說地帶到S市。明明就是一團剪不清理還亂的關系,争吵正常,争鋒相對也行。她就是不明白,為什麼事情能走到了今天這樣平靜的模樣。為什麼他們可以在一個屋檐下和平共處,他甯願白瞎了一瓶好久變出了一個熱水袋,甚至,還給她按摩。
不知道是不是眼下的氣氛太過平和,寂靜間一隻黑褐色的鳥倏地飛到窗檐的邊緣,也不知道被上面有什麼吸引了,一直拿着尖尖細細的黑色的嘴,一下一下的啄着。
她覺得意外:“這裡怎麼會有烏鴉?”
容嵊繼續那那種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瞥了她:“那是斑鸠。”
好吧,這個人跟她駁嘴果然是習慣了,任何時刻都不放過進攻以及數落她的機會。明明她剛才心底還迷糊德一塌糊塗,覺得他似乎也沒有那麼壞。又或者是肚子終于不疼了,她精神好了一點。更或者是剛才那個熱水袋,莫名讓她的膽子大了一下。
有些話,沖口而出。
“有七天時間,我想回一趟A市。”
“你去那裡幹嗎?梁懋又不在那兒。”
容嵊果然反應很大,瞬間就皺起了眉。南絮差點又被他給氣笑了。這個人,他不都已經招人調查得清清楚楚嗎?難不成現在還在懷疑她跟梁懋之間有什麼勾搭?
恐怕,他自己都不信吧。
“我要去看一趟我母親。”
說道母親這兩個字的時候,她的語氣有點低了下來。這些年她一直渴望見到母親,但又很少去看母親。因為每去一次心情總要低落好長一段時間,漸漸就有點不太敢去了。
可母親,永遠不會再擁有這樣矛盾的心理。
也根本不需要苦惱要不要再見到她這個女兒。
母親的記憶和認知,永遠停在了她準備和父親結婚時的那一天。除了這一點迷之清醒,其他任何方面,她整個人則跌進了另一個世界。她不知道如何照顧自己,甚至連上洗手間都不怎麼能清理好一切。她忘掉了所有的事情,甚至她最疼愛的女兒都忘記了。他不喜歡出去曬太陽,也不喜歡跟護士去做複健。她每天隻是執拗地反複地在重複一件事情,那就是坐在房裡的床上,用一塊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白色紗披在頭上,說是要等父親來娶她。
母親嫁到方家之後就很少說起父親了。
知道發生了後來那些事情,她才知道母親從來都沒有忘記。隻是,為了生活,她将自己生命那端最絢麗的時光在心裡找了個角落,把它藏起來了。以至于等到所有事情都忘記的時候,被她曾經藏起來的東西反而破繭成蝶,成為她僅剩的唯一的記憶。
“你要去看你母親,為什麼要回A市?”容嵊不動聲色地看到她一眼,語氣甚至沒有任何變化,“我沒有告訴你嗎?你母親跟你是一起回S市的。”
南絮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一室靜谧,果然錯覺。
他太大意了,容嵊是這樣處心積慮,絕不漏算的性格,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掉可以牽制她的這條線。特别,在他還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之前。。
将那些翻滾的情緒壓了壓,南絮盯着他的眼睛,不帶感情色彩地陳述事實:“我好不容易才她找到一個醫生,她也好不容易熟悉環境,你這樣輕易給他換地方,不知道她需要花多少時間來适應?你知不知道,那種适應得多痛苦。”
容嵊怎麼可能沒有察覺出她的變化。
這個女人,不由分說說翻臉就翻臉,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在她的心裡,他就是那麼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嗎?
從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愚不可及。
以前是那個叫葉懷瑾的人蒙住了她的眼睛,那,現在呢?
“我問過醫生,醫生說你母親最執着的地方無非就是那間房,至于那間房在哪裡根本不重要,因為她對外界的變化其實沒有任何知覺。所以,不但你母親現在的房間跟A市的完全一模一樣,包括照顧她的人,連同醫生我都一并請過來了。”
“她适應得很好。”
“适應得不好的那個人,是你,南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