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聲施念後，他不想睜開眼睛也得睜開，因為他聽出這是渡天弦的聲音，面前也果然是渡天弦，一臉好奇加無辜的樣子看着施念。

“你醒了？我們走吧。”渡天弦笑着說。

施念沒有動，畢竟又是假的。

“怎麼了？生氣了？我不是故意拒絕你的，别生我氣了呗。”渡天弦說。

這話讓施念心頭一顫，即使是假的也會讓施念多想。之前的幻境會根據人内心的恐懼來編織故事，但渡天弦說的這一次施念竟然聽不懂。

什麼叫不是故意拒絕？

“我一直想不通，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明明我不值得，你卻還是那樣義無反顧，成為我生命中唯一的光。”渡天弦的話會動搖人心神，施念不想聽，可聲音卻直達大腦，是捂着耳朵也沒用，閉上眼睛也沒用。

“施念，别離開我好不好，我很自私，不能答應你和你在一起，卻又想要你繼續對我好。所以你才會生我氣，你讨厭我嗎？”

“你，不讨厭我？”施念問這個虛假的渡天弦。

在他開口與幻境對話的時候其實已經陷入圈套，但是施念不後悔，他從未與渡天弦交過心，現在這個即便是假的也無所謂，随便說說嘛，反正也出不去。

“我為什麼會讨厭你，你那麼好。”渡天弦說。

“因為你是直男，你隻會喜歡女孩子，遇到我這樣的人你不覺得惡心嗎？”施念也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他覺得渡天弦應該讨厭自己，這樣子才符合他的人設。

“我為什麼會覺得惡心？我身不由己，主宰不了自己的人生，我的命也好我的未來也罷，都是被操控好的，但是我的心我還是明白的。至少，在這裡我想說，我對你，永遠都不會讨厭。”

有點太真摯了，施念心說這幻境還挺智能，能夠針對現在施念進行個性化定制誅心服務。

“說得輕巧，你厭倦我是遲早的事吧，你以後成家立業，應有盡有，我也不過隻是你年少的朋友，何況我對你還帶有不一樣的心思，你覺得困擾了就該讨厭我了。”

仗着這是幻境，施念開始口無遮攔，“你以後娶妻是一個接着一個，那時候再回想起我不覺得尴尬難堪嘛？你要把我當成什麼才不會讨厭呢？是朋友，還是錯過的，”

錯過的愛人，施念的感受就像歌詞裡面寫的一樣。

在書中，可以短暫的逃離現實，所以施念放任自己去喜歡渡天弦，即使很快他就收到教訓。再來一次，施念或許會選擇先不告白吧。

就算告白也應該選擇二人心意相通的時候，而不是急切地先說完然後自己像個小醜，丢了臉也丢了人。

“施念，你先聽我說。”聽到這些話渡天弦顯得很着急，他伸出手捧着施念的臉，讓施念吓一跳。

“我有些話沒辦法對你說，我試過，但是沒有辦法說出口。可我絕對絕對不會讨厭你，我遇到你的時候是我這輩子最狼狽的時候。我那時害怕你，害怕你會因此看輕我，可後來你一次次救我，即使我沒辦法說，但不代表我心裡沒有你。”

聽得施念雲裡霧裡，你一個幻境還挺真情實感的。

要是渡天弦有這幻境一半就好了，可惜，即便是幻境也是要醒的，而且随着時間的流逝，施念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好像，是沖着自己來的，書中的“神”他要的是渡天弦的命，那書外的“神”，要的會不會是自己的命。

說難聽些，自己好像是有點搶人男主風頭了，而且還打人家主意，就算渡天弦覺得無所謂，那作者肯定覺得惡心。

這些話施念沒有說出口，沒有證據，隻是一種直覺。

“幻境”中的渡天弦還在說：“我控制不了，就像那天早晨，我很想抱着你，可我隻能逃開，就像這三年來我無數次想要回臨仙門去看你，但是馬上就會發生事情打斷我的計劃。

如果有一天身可以由己，我會第一時間把一切都告訴你。現在，我們先離開孤神島，這個地方很古怪。”渡天弦的話語點醒了施念。

施念把犧牲當成必經的任務，倒是忘了去尋找别的法子來離開，劇情殺不是不能躲，比如商城中那個可以增加設定的道具就可以避免死在作者筆下。

不到萬不得已且施念決定永遠留在這裡，他是不會花錢買這種東西的。

并且施念注意到面前這個渡天弦的不同之處。

他太有想法了，太真實了，是幻境嗎？而且他說到的感受其實施念也有過，正是因為來自未知力量的阻擋才讓他三年沒有進入主線劇情。

而這些，幻境能知道嗎？

那面前這個人，是真的渡天弦嗎？

是真的該怎麼辦，自己可是把真心話又說了一遍，好嘛，小醜返場是吧。

好在施念想得比較開，也不糾結，抓住渡天弦說：“好，我等你，等你有一天能和我說的時候。還有，保護好自己，我會帶你離開這裡的。”

這一刻渡天弦的眼神是那樣的溫柔，施念想要抱一下他，可剛伸出手幻境就消失了。

一瞬間施念的内心好像有什麼都空了，果然這麼溫柔會說話的渡天弦就是假的。

還沒來得及惆怅，周圍生出濃厚的迷霧，是連光都透不進來的迷霧，施念能看見很多人影在走。

施念強打起精神去看，勉強能辨認迷霧中的人，就是嚴筱蝶陶源他們，都在這幻境之中胡亂走，他們沒有方向更找不到彼此，更遑論離開。

伸出的手誰也抓不到，施念試了一下沒有結果。

“你看到了。”古老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

“看到什麼？”不知為何，施念覺得他在與自己對話。

“絕望。”